唐頌突然感覺怪怪的。自從他15歲自立門戶開始接單的這八年，便再也沒有用過謝思渺的錢，什麼事都是他自己做。從最開始養王曉宇一個，供他念書，到後來變成養兩個，一點一點建成了玄幻大陸最好的個人妖物研究室。
修煉、除妖、爬榜，從一個倆月都不開張的無名小卒，一步一步的走到頂級除妖師的位置，置辦了一處又一處的產業，有了自己的人脈。
認識了秦楚陽之後，除妖也有了搭檔。沒危險的時候他先衝，有危險的時候秦楚陽先上，使個小性子甚至除妖都不用動手，積分就堆到爆。萬事可以商量，連報仇也是在並肩戰鬥。
解咒的事，謝思渺又跟他說隻管攤手等著……
似乎一切都很好。
但這些都是偷來的。
從仙靈遺跡遭遇異界妖靈開始，一點一點，從摧心咒手裏偷來的。
唐頌輕輕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眸子清亮：“姐，我不能等。如果我的時間不多了……”
“小頌！”謝思渺強硬的打斷他，“你是找抽麼！”
唐頌笑著妥協，不知是討好還是安撫：“我錯了我錯了，我說錯話了。可是姐，如果……如果真的不行……我還有想做的事。”他垂下眸子，斂起了笑意，輕聲說，“姐，你當年為什麼放著高門大戶的小姐不做，委身在這個深不見底的江湖裏刀頭舔血。”
“姐，師傅死後，你也一直在查，不是麼？”
有十年了吧。
唐頌12歲那年，被謝思渺接過去。倆人幾乎整天吵架，有一次唐頌氣急了，故意說謝思渺跟在師傅後麵這麼多年，結果師傅一直到死都沒正眼看過她，罵她不知羞恥。從那之後，這是唐頌十年來第一次在她麵前提起師傅。
當時謝思渺紅著眼眶，氣得全身發抖，高高揚起的鞭子最終還是沒有落下，隻吸吸鼻子，淡淡的說了一句：“你知道什麼。”那也是倆人無數次的爭吵裏，唐頌唯一沒有挨鞭子的一次。
電話裏靜了很久，才重新傳出聲音：“當年動手的是城原阜道的聞人家。”
“家主叫聞人肇，內功淺薄，外家刀法卻出神入化。對於普遍都修內家術法的除妖師來說，單挑很占優勢。開山立派之後，吸引了很多資質不高，在修為上難以精進的修者。雖然玄幻界以修為為尊，但是聞人家門生弟子太多了，一時之間也是風頭無兩。”
“有件事你或許不知道，我也僅僅是猜想。你……你師傅應該是叛出師門的，念心隻是化名。”
謝思渺對於念心，從來都是避而不談的。唐頌第一次從她口中聽到關於他的事，那些他所不知道的事。
“你沒問過他嗎？”唐頌輕聲詢問，像是怕驚擾一隻好不容易才張開殼的青口扇貝。
“問過。”謝思渺自諷的笑了一下，“你不是也猜到了，他怎麼可能告訴我呢。”
“姐。”唐頌眉心一緊，像被大石碎了胸口：“對不起。”
“你道什麼歉？”謝思渺輕輕巧巧的說，“連你師傅都不用道歉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你說對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