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關位於兩座山穀之間,正好形成了一塊盆地,而關內又建築在較高的丘陵之上。通往越陽的路上,有一回鳳渠,相傳曾有人在此見過大火焚山,餘燼之後竟然化出一隻鳳凰,那鳳凰流了一滴清淚,落到此處形成了一眼泉水,也不知何處來的水源,竟生生不息,形成了回鳳渠的天然奇觀。林一亭路經此地,晃眼看到那夜大火燒焦的樹木,李翰不也是在此地絕處逢生,羽化成凰。
雖然答應了李翰要在青羊關養傷,林一亭卻不能忘記李帥的交代,一定要保護好李宣盛,雖然她內力全無,可本事猶在,若是運氣不好,真的碰上歸藏散人了,那也得想個招對付過去。若是她死在這裏,不知道師父會不會殺上普陀宗,也替她這個不怎麼乖巧的徒兒報一回仇。林一亭想了想師父的模樣,滿意地笑了,誰還沒個靠山!
駑駑吃飽了草料,跑起來風馳電掣,不一會兒便把回鳳渠甩在身後。也許是林一亭太過於敏感,剛剛好像路過了一個茶攤,有一個人在觀察她,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目光很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
出了數裏地,那種黏著感,始終沒有消失。林一亭突然起了好奇心,會有誰對她如此窮追不舍的。基本上可以排除歸藏散人,畢竟他那睚眥必報的性格加上詭異的身法,附帶高手特有的自信,是絕對不會搞偷襲的。
天色漸漸聚攏,最後一縷曙光消失在天際,林一亭又趕了一段路程,終於找到一家接待旅人的鄉野小店。若是之前,越陽城繁茂之際,青羊關通往越陽城的路上來往車輛絡繹不絕,旅店茶社更是層出不窮,可惜戰亂一起,流民四起,再也沒有商賈敢在這一片地域行走,於是各家各戶都關了門,離開此處。唯有幾家本地人開設的小店,還未歇業,可糧食卻是不夠的。
林一亭敲打店麵,一名睡眼惺忪的小二前來開了門,看見了林一亭,又望了望她身後的馬,問道:“客官可是要住店?”
“準備一間幹淨的屋子,再給我的馬兒喂些草料。”
小二領著林一亭繞道後院,開了一間獨立小屋,裏麵擺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有些灰塵。
“送些飯菜到屋裏來,打盆熱水上來,快些。”
小二卻道:“灶頭已經熄火了,現在做飯來不及了。不過剩了兩個饅頭,客官要是吃,我就送過來。熱水還剩了些,隻是不那麼燙手了。”
林一亭住過比這更邋遢的小店,也不與他計較,小二手腳倒快。饅頭已經硬了,嚼起來幹巴巴的,也不是麵做的。林一亭湊合一口水強行咽下。洗過臉,泡過腳,才端坐床榻之上。她所修行的是周天歸元氣,一共有九重心法,開始修煉極為困難,須引一陰一陽兩股真氣在體內循環,打通七經八脈。由於真氣性質不同,在體內也是相互衝撞,渡氣之初,極易爆體而亡。於是林一亭在修煉之前,就已經曆經師父,師兄的百般折磨,才養成一個耐摔耐打的好體格。即便如此,她引氣之時,幾乎死去,才稍微好受些。經年努力也不過略使得體內真氣平衡,強行突破第二重,就再無進步,師父說她是爛泥扶不上牆,於是她才偷偷跑出來的。在李帥帳下待了大半年,師父沒來找過。可能她真是一塊爛泥吧,如今也不過是丟了些功力。她剛運氣,隻覺得氣海內湧動翻騰,兩股內力似乎正在亂竄,衝擊原本脆弱的經脈。一顆顆汗珠從額頭滾落,形成縷縷汗流。好一會兒,她才能緩過一口氣,將氣海封鎖,不敢再運功。若是歸藏散人這時找來倒好,她是全無回手之力。師父所說的,世間高手也不過聚集的螻蟻,也隻是對他個人而言。林一亭這倒是第一次自尊心受挫,不過對方可是一位高手,老到這把年紀了,她打不過也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