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合作(1 / 2)

李翰已經在荒原上轉了兩圈了,這片窪地裏隻有零星的水澤,等到正午又成了一片荒地。太陽很毒,沒有遮陽的樹蔭,一行人緊緊地裹在棉布戰衣和僵硬的盔甲之中。快要倒了,李翰想著,不敢抬頭看天,隻佝僂著腰,盯著影子,不至於被太陽在荒地上的反光灼傷眼睛。若是說羌笛人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樣的大地之上,那榮城簡直就是天堂,難怪這些蠻夷人做夢都想入主中原。

他想著,已經和孫虎分開好久,太陽升了兩次,又落了兩次,他的疲憊感也逐漸累積,幾乎都要將僅存的一點希望吞沒。向北走,一直向北走,他曾經看到那邊的天空出現過一團陰影,也許不遠處就有一塊綠地。

剛爬上一個山丘,才看清眼前的竟然是一陣風暴,再要躲已經來不及了。李翰渾身滾成一團,從山坡上滾了下去。以後怕是見不到他們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翰從夢中醒來,不敢睜開眼,他伸手感受這黑暗,原來這就是死亡嗎?如果他沒有算錯,如果不是自作聰明,孫虎不會為了引開敵人而與他分開,他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境地。觸手可及的是柔軟的布料,他突然睜開眼,望見帳篷頂,和微微的光亮。他還活著?那其他人呢?孫豹呢,還有寧柏是不是已經來救他了。或者這裏是羌笛王的地界,他已經被俘虜了。

李翰走到外麵,撞見幾名士兵正在打趣。衣著不是李家的軍隊,說話帶著幾分鄉音,卻是能明白的,不是外族人,會是誰呢?放眼望去,這樣的帳篷綿延了好遠,白花花的一片,竟然同周圍的色彩融在了一起。

有人察覺到他,連忙跑過來:“你醒了,快隨我去見將軍。”

將軍?李翰有些茫然,不知他說的是誰?

走了一會兒,依舊是同款的帳篷,撩開簾子,一股清香,悠悠似田間荷塘,沁人心脾。帳篷裏燃著一縷香,冉冉升起一絲輕煙,案幾上擺著一卷書,一壺茶,一盞精致玲瓏的瓷杯。案幾之後,坐著一位銀甲紅衣的少年,一頭烏黑長發,高高挽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掩蓋了眼中的光輝。

一見李翰進來,起身相迎,相互作揖,倒是弄得李翰有些措手,略微尷尬地還禮。

“李將軍,多日不見,可還好?”

這真是一句不怎麼好的開場白,他現在可謂是剛剛受了欺負,怎麼算得上好。難道流浪狗就算好,不由得苦笑:“韓將軍,好久不見。”

韓金世麵露悅色,邀他坐下,稍揮手,那看不見的長袖,似乎卷起一陣風將李翰卷倒。

“實在是巧得很,我率軍潛伏在此,恰逢將軍從天而降,所以救了,還不知將軍何以淪落至此?”

李翰臉頰微微泛紅,卻又自我安慰,勝敗乃兵家常事,緣何不能說,便道:“被羌笛誆騙了一場,折損了幾千人馬,落到此地,實在是無顏見人。感謝韓將軍救命之恩。”

“那很好。恰好我軍也捉住了幾個細作,想要誆騙我軍進入荒原之地,不過被我殺了。話太多的人,容易早死。”

“你抓住的細作,是否是呼和家的人,言及呼和家主被殺,全族被滅?”

“我想了想,呼和家主是一匹老狼,羌笛王是一隻老虎。山林之大,也不過養一隻老虎,老狼也不過是老虎的食物。老虎吃了狼,還能讓狼崽子活著?”

“你當場斬殺了細作?”

“不,我剛剛才殺了他們。”

“為何?”

“老虎以為吃了獵人就可以高枕無憂,安享勝利,這也許就是為何獵人為人,老虎為獵物的原因了。我丟了一隻小卒出去,讓老虎好好吃了一口,決定在他們慶祝的時候,將他們全部吃掉。”

“你是說,你派人進入了他們的陷阱。那些人呢?”

“棄車保帥,不過是一策計謀而已。”

李翰忽然想起了回鳳渠遭圍困的時刻,韓金世也是以人為餌,將他誆騙入內,再一同殺死。他如今是讓戰士為餌,以釣羌笛王這條大魚。

“李某不才,請教一下韓將軍的計謀。”

韓金世泯一口蓮子茶,微微皺眉,道:“我派了五百人馬,跟隨細作去到了陷阱。羌笛人向來是不會留下活口,所以他們是死士,即便是身陷危境,也會將敵人狠狠撕出一條口子。於是我便能找到羌笛王的所在,好好綢繆,切記打草驚蛇。再一次,聚集人馬,以雷霆之勢,將所有的羌笛人,全部殺死,以阻攔北進。”

“你如何能找到羌笛王的大本營?”

“簡單。羌笛人住在塞外荒野之地,來往不便,極重牲口。於是我讓這五百人帶了五百匹馬,臨死之際,一定要殺馬。我送的是好馬,羌笛人自然奮命爭奪,搶下來的,自然要好好地帶回去,加以馴化。我隻要在馬身上做一點小手腳,跟著痕跡就能找到敵人的大本營。隻需要時機就可以進攻。這個時機,隻需要看到羌笛人再次帶著戰利品進入大本營就可以了。”

妙,真是絕妙,以如此少量的兵馬,就能得到最大的利益。等到羌笛人再次搶到獵物,就會大肆慶祝,連敗兩方人馬,隻會助長他們無知無畏的精神,於是就能和好突破,將困難降低到最小化。隻是作為這第二次的獵物,李翰卻是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