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家的後花園，李翰正閑適地靠著梁柱，悄悄打量麵前的兩位女子。綠衫姑娘已經躲到了另一位姑娘的身後。淡藍紗裙的姑娘將她護在身後，雙眼卻在仔細瞧李翰。
李翰拱手道：“剛才唐突了，見兩位姑娘突然過來，避讓不及，之後站於廊下，不至於擾了二位的雅興。”
被稱為容兒，身著淡藍紗裙的姑娘，略微頷首，道：“適才是妹妹有些失禮，請不要見怪。隻是我在衛府之中，未曾見過你。衛府的花園，不是外人遊玩之所，你為何會在此，又是何人。”
這位姑娘很是會開門見山，李翰也不好顯得局促，道：“原是來拜訪衛老先生，適才一同品茶聊天，談及府內花園，衛公便叫我前來逛逛。”
“躲在屋簷，聽人牆角，並非大丈夫所為該為之事。既然知道打擾，何不大大方方地出來打招呼，公子未免有些失禮。方才我姐妹嬉戲，公子若是吱聲警示，也不至於如此失態。難道公子於人前也這般？”
李翰瞧她臉頰微微泛紅，似有慍色，甚是可愛，道：“君子不奪人所好，美人逐蝶，小生也不過在詩文中讀過幾句。如今見著了，自然覺得紅袖招招引蝶戀，飛落鬢頭作釵鐶。如此美景，怎舍得出聲攪擾，豈不是大煞風景！”
綠衫姑娘小臉含羞，躲躲閃閃，很是不屑地道了句：“無恥。”
容兒卻直視李翰，問道：“聖人不曾罵人，因而說賊為梁上君子。如今公子可稱得上是梁下君子。大好的男兒，不存收複河山，安定天下的雄心，竟然到女兒私宅，行盜蹠之事，豈不是玷汙了一身好皮囊。況公子善於狡言爭辯，欺辱我等女兒不善市井的醃渣之語，才敢在此放肆。我雖為女子，卻恥於為伍。”
小女子脾氣倔強，拉著綠衫姑娘，穿過畫廊，匆匆離去。留下李翰一臉無奈，本是想誇獎一下這兩位姑娘的嬌憨之態，竟沒想到反被教訓一頓。若是知道他的外號，豈不是要羞愧說了剛剛的話。自然不能與它們計較。
不過一亭已經去了這麼久，怎麼還不見回來。想要再往裏麵去尋，卻見到適才迎出門來的衛老爺追了過來。大約是遇見了剛剛的兩位姑娘，麵色有幾分不悅，卻也未太過表現。隻是卷了卷衣袖，送李翰出門。
他不敢耽擱，隻好先行出去。
另一頭的一亭卻是遇到了些小麻煩，才入了院子沒走幾步，便遇到了一個熟人。這倒是很不巧，這個人她不太想見到，畢竟斷了人家一臂，已經算是結了仇，此時笑臉相迎，未免有些做作。隻是不知道他那極其護犢子的師父歸藏散人是否也來了。
林一亭見他不打算開口，便先發之人，道：“夜問劍，你就算要追我，也不至於如此急切，竟然跑到了別人的院子裏。不大好說話吧！”
夜問劍身姿挺拔，也未故意遮掩，隻是斷手之處用衣袖掩蓋，看得不很分明。他道：“你與我到外麵談談，有事找你。”
聽他語氣，不像是來尋仇的，不過斷臂之仇，能冰釋到此步境地，林一亭著實不信：“大家其實也不熟，不必你一說我就到的。我現在還有事，不如改天吧！”
話音未落，夜問劍手中的劍已經橫亙在林一亭的麵前，手法竟然比從前快了幾分，還是用的左手。林一亭心中駭然，究竟有何種秘法，能使人進步如此神速？
驚駭之情轉化為幾分忌憚，道：“你是不打算放我走了？夜問劍，我自知與你有一戰，不過你也別上趕著來打架。大家各為其主而已。”
夜問劍道：“此事很重要，必須單獨找你，你必須與我一起走。否則臨江城，你們都待不下去。”
你們？他是說已經有人將目標放在了李翰身上，他是榮城李氏的戰將，若說樹敵，也未曾在江南之地有過對手。林一亭更是不可能，這是她首次來臨江城，斷不會得罪什麼人，唯一一個王蘇衍，並未有何可忌憚的。
夜問劍見她不信，眉頭緊皺，大有小孩的幾分焦急模樣。林一亭也不想和他瞎耗，隻是打鬥起來，必定將家丁引來，再要打探就更費力了。
“可是要快點，我可沒時間陪你。”
夜問劍又露出幾分癡笑，一躍而起，林一亭緊跟在後。不會是被打傻了吧？怎麼還有幾分與她為友的模樣，二人不應該是生死之敵嗎？林一亭雖然不是很明白，卻也不能落於他之後，隻不過稍微運氣，就隻與夜問劍有兩步之遙。
到了一處茶肆，夜問劍徑直走了進去。林一亭稍微打望，不過就是一間極其普通的店，不像是有什麼預謀，跟也進了去。裏麵空蕩蕩的，上了樓梯便是一間寬敞明亮的隔間，擺著一株水仙，卻未曾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