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昏沉沉躺了多久,林一亭眯著眼睛,伸手四處摸索,似乎抓住了什麼,慢悠悠睜開眼睛。太陽光太刺眼了,下意識地伸手擋了一下。再睜眼,身子晃悠悠的,林一亭正驚訝,她竟然躺在了一條小舟上,小舟飄蕩在水麵上,隨著波浪起伏搖擺。
她一伸手,死死抓住了船弦,腦子嗡嗡作響,這可是她最討厭的坐船,為何會在水上。一亭強壓著惡心,抬頭張望。水麵之上,尚有些水鳥展翅,撲哧哧的,有幾隻還泅水到船頭,打量著一亭。再仔細一點,不遠處立著一尊石牌坊,大約是年代久遠,字體斑駁,塗上的紅漆都凋落了,長著青苔,模模糊糊的,尚可辨認。
風波渡?一亭心中惴惴不安。昏迷之前,她遇到了一個怪劍士,攔住了去路,還準備將她殺掉,又被一個神秘人叫停了,轉眼她就到了風波渡。為何大帥還未到此?跟隨大帥一同前行的徐良等人呢?難道她的速度還要比大帥快些。一亭有些想不明白。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以手做槳,滑水前行,雖然慢些,總比呆立在此,什麼都不做要強百倍。
林一亭本就不擅長水,更不懂劃船,伸手在水裏劃了好久,一葉扁舟,在水麵上打轉,半分未動。氣得一亭恨不得將這船拆碎了,自行來一波水上漂,可惜沒這功夫。花了好長時間,終於掌握了丁點竅門,一亭手腳並用,已經趴在船頭,渾身無力。
隻聽到刀劍相交,鏗鏘不斷地撞擊聲,不好有人在此打架。
一亭將身體埋在小舟之中,隻伸了一個頭望外看。
不看則已,一眼就看見了李帥手持長劍,正在與人搏鬥。隻見他臉上染了血色,斑白的發髻鬆弛,臉色灰白,像是經曆了一場苦戰。一亭想要飛奔過去,沒曾想腳下是一片水域,一腳踏空,跌入水中。
嗆了兩口水,立即憋氣,手腳並用,摸著穿上下的錨,順著爬過去,攀到船弦。心中突然想到一個計策。如果她在船上劃船,基本上是動不了,如果借助浮力。轉動手腳,拉著一塊木板飄過去,還要快些。一伸手將船體拍碎,拿著一塊木頭向著風波渡,泅去。
李師車本就是按照遠路過來的,沒想到半途遭了伏擊,與林一亭走散。正值正午,太陽毒辣,當頭直曬,將士們還可行走,隻是勉強下去,難免中暑,衡量再三,終於決定稍事歇息。才架起柴火,燒一鍋熱水,就聽到林中悉悉索索,有異動。李帥從軍多年,自然知道這是有人在此埋伏。
難道他的計劃被泄漏了?
虎頭寨的土匪做的先鋒,懸崖上的滾石開路,下一步就是要將他困死在此了。究竟是誰能夠這麼清楚準確地知道他的路徑,難道軍中有內鬼。李師車想到此處,不由自主地瞟了一眼忙碌的將士。雖然是商旅小廝的模樣,仍舊遮擋不住軍人鋼鐵般的身軀和高度協調統一。看來是他疏忽了,這一路過來,已經被人盯上了,隻要不是和他打著同一算盤的人,都可應付。
李師車雖然如此打算,沒想到敵人說來就來,根本不給他們喘息之機,特別是等著眾人將爐火點燃,肉煮到一半的時刻。如此先機,怎能輕易放過。
李師車邊打,邊退,可後麵的路已經被山石擋住了,如今也隻能朝著風波渡前進。隻要能在安排的船上去,就能與這些匪徒一搏。
人算不如天算,風波渡上,哪裏有準備妥當的船隻,空空如也的一片,讓李師車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穀底。若這些人真是些山野的土匪,又怎麼會連他留下的後路都一並清除了,什麼時候,匪徒都能比得上正規軍了?
李師車已經知道策劃這次行動的主謀不簡單,突然念到他得道的消息,是金吾衛得來的,難道叛逆之人就在金吾衛之中?鷹眼向來眼裏揉不得沙子,金吾衛又怎麼會落在他人手中。除非這信息叢一開始就是有人故意灑下的餌食,其目的就是衝著李師車去的?
水麵上有一隻扁舟,尚可一用,這麼些將士,絕對不可能一並離開,那就隻有李師車一人走了。他遲疑片刻,開口道:“船家,可否載我一程。”
舟上哪裏有人,再看,隻見水麵之下突然騰起一股巨力,將小舟震了粉碎。不好,水中有敵人,李師車出劍的速度更加快了。耳邊聽到有人在叫:“大帥,到我身邊來。”
這熟悉的聲音,是一亭。一亭與他分離好久,剛剛他們繞了遠路,來這風波渡,她應該早就到了,可為何不現身。
一亭從水中一躍而起,落在李師車身側,渾身濕漉漉的,剛從水中爬起來。
“小心了。”隻見她手中長劍劃了一個圈,周圍的人迅速避開了去,有些沒避開的,被劍刃拉出了好長的口子,酥酥麻麻,瞬間穿透肌膚,流出鮮血來。一亭的功夫不算絕頂,對付這些殺手已經足夠了。她一邊戮戰,一邊道:“大帥,這些人不是善類,是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