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家人(1 / 2)

逍遙派內一片肅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這一次大師兄突破九重進入天道,本來是一件皆大歡喜的事,本應該宴請江湖好友,互相慶賀,又一武林大事。轉眼之間,喜事變喪事,大師兄身死,魂魄被鎮壓在山川命脈之中。四師兄為了救他,沒來得及退出來,此刻也已身死神消。大師兄門下弟子,其一作為他魔化魂魄的軀殼,奪取魂魄,最終身體中再無魂魄,在一陣動蕩之中,埋葬在山中風眼處。另外一個弟子,不知是被動了什麼手腳,竟然喪失神誌,渾渾噩噩,再無進益。

四師兄的弟子雖不至於如此之慘,也是經曆了喪師之痛,隻能跟著五師兄繼續修行。逍遙派門內弟子一向是自由散漫慣了,自己尚且無人限製,又怎麼會教導他人,少有弟子。

原本逍遙派到了這一代,陸陸續續進了十九個弟子,其中五人,在早年間離開師門就不曾回來,七師兄帶著八師兄、九師兄、十一師兄以及十四師兄離開了師門,至今生死不知。現在大師兄和四師兄死了,二師兄、三師兄受傷嚴重,五師兄布置封印陣法,損耗良多,身體剛好便閉關不住。六師兄要照顧受傷師兄,不能離開半步。十師兄、十二師兄協助十三師兄打理事物,將裏裏外外整頓一新,剩下三位師兄受傷稍輕,打雜采藥。一亭負責為他們所有人做飯,就這麼待在逍遙派中,直到師父宣布正式閉關。

為兩位師兄舉辦完喪事,一亭告辭了師門轉向汝南。現在距離和老金的約定時間還有兩個月,老金的脾氣隻有等他的通知,從未有人直接去找他的。

取了寄托在農家的毛驢,抻著手就上去了,一路上輕鬆愉快,任憑毛驢自己控製速度,這樣走了許久,半月之後終於到了汝南。

剛到家,一個老婦人抱著小孩正站在後門與鄰家婦人攀談,說得眉開眼笑,一會兒又皺眉憂思,惆悵歎息一聲。抬頭猛然看到林一亭,先是一愣,好一會兒才試探地問道:“可是小姐回門了?”

難道才出門半月,王嬸就不認識一亭了,一亭苦笑答應。回到臥房中,王嬸囑咐她休息一會兒,緊趕慢趕地跑了出去,留下半大的娃兒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她。

這娃兒不過幾月,白白嫩嫩,稍微有些瘦小,手指卻很有力,使勁兒抓著一亭的手,不認生,也不愛笑,小臉堆滿了困惑,看著一亭。

以前也隻是聽說王嬸家添了一口人,還真未帶過這小子,這下子見到了,身邊也沒帶見麵禮。磨了半天,從身上拿出一個半新不舊的小瓷罐,裏麵裝著一顆金瘡藥,雖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但是絕非一般人能夠見得到的,就送給這小娃。

拿了根紅繩綁緊了,給他掛在脖子上。

見到這麼個東西,娃兒的小手就不停地嚐試去抓,去撓,一副專心致誌的模樣。

王嬸拖著一個大木桶裝滿了熱水,兩腿緩慢而穩健地行走,眼睛瞄了一眼孫兒,就將木桶拖到屏風後麵,張羅道:“快進來洗澡,外麵風塵仆仆的,都看不出是個姑娘家了。”

一亭唯有苦笑,她這一路生死交替,沒有死在半路上已經算是僥幸了,哪裏敢貪望洗上熱水澡,還是家人親切。說著就將娃兒交回到王嬸手中。

王嬸見他抓著個小瓷瓶,問道:“這是個什麼玩意兒?”

一亭沒大在意,試了試水溫,漫不經心地答道:“沒帶什麼好玩意兒,這是我故人交給我的禮物,裏麵裝著一枚金瘡藥,治外傷的。哪裏開了口子,就挖指甲蓋那麼大小的一片敷在上麵,馬上就止血了。”

王嬸一聽,連忙從娃兒手裏攥走,道:“你怎麼把這個稀罕玩意兒給小孩兒,真是沒當過娘的人。不知道這小娃娃的手是抓不住東西的。這瓶兒看上去稀罕得很,要是碰碎了可不白白糟蹋了。”

一亭道:“這東西也是我那故人自己燒製的,市麵上是買不到的。我看著好看,就拿過來了。”

王嬸一邊把留著眼淚大聲嚎哭的小娃放進背簍裏,又小心翼翼地將小瓷瓶收起來,一邊往門外走,一邊道:“大富大貴人家還要勤儉節約呢。我們小戶人家更不敢浪費了。你要是當家了,才知道這柴米油鹽,那樣不天天琢磨的。”

聲音漸漸消失,一亭才稍微撇撇嘴,摸了摸小娃的小臉蛋,滿不在意地道:“小東西,你可不要哭了,我再給你找個好玩的。”

說著就到梳妝櫃台上,抓了一個穗子,在小娃麵前晃悠。小娃立馬就被吸引了,忘記哭了,伸手去抓,小手繃直了,似乎是用盡了全力,一個勁兒地笑。一把抓到手中,就往嘴裏放,吧唧吧唧,好像很好吃。

王嬸又提了一桶水,一進門就看到孫兒含著長穗,立刻放下木桶,一個箭步奪過穗子。小娃立馬就哭了,王嬸卻不去哄他,把穗子往身上一擦,才好似放心地舒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