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說完,幾個醫生進來查房,很詳細地解釋了手術過程跟注意事項。
等到他們離開,安佑琪沉默起來,連薈雲美走也隻是點了點頭。
威廉真的能來救她這件事讓她震驚,她倒是不怕什麼並發症,反正這條命也沒打算活多久。
原來除了安離琪,其他人對她的惡意並不明顯。
電話拿起來,她撥了個號,聲音沉:
“我手術成功了,一個月之後,能站起來,到時候你也該拆線了。”
“嗯,你要小心,雖然你做的事情我都支持,可畢竟幫不上什麼,所以你要把身體養好。”
“嗯,放心吧,我即便要死,也不會悄無聲息,要讓他們每個人記一輩子!”
剛切斷電話,她就感覺從脊柱到頸椎,沒有來由地針紮一樣的疼,瞬間而已,她手裏的電話就滑落到地上,她想摁呼叫鈴,可是連胳膊都抬不動……
疼。
不不,不隻是疼,要命一樣,她死死咬著牙,用力克製渾身的發抖,可是不行,她看不清東西,於是把眼睛閉上。
太陽穴開始突突的疼……
耳鳴!
像是墜入了十八層地獄,她失去了感官能力,看不到,聽不到,隻剩下全身的顫抖。
她隻有祈禱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可越是這樣,時間好像靜止了一樣,她沒辦法,想放鬆,卻發現渾身都在繃緊,不聽使喚了。
她告訴自己,已經死了……
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她慢慢恢複知覺,全身上下跟水洗一樣,掛水的針頭已經移位,輸液管子裏已經回了一整管的血……
她艱難地伸出手,摁下呼叫鈴。
護士進來驚呆,一邊幫她處理,一邊問為什麼沒人看護,她無所謂地搖頭說:
“沒事,會過去的。”
如何要求別人看護,她能活下去就已經是萬幸,以後的路可能會越來越難,現在就放棄,現在就依賴別人,她要怎麼過以後的日子!
但是這生理性並發症太驚悚了,她有氣無力地問護士:
“能不能開止痛藥?”
護士搖頭:
“你麻藥剛過,醫生說要兩天以後才能開止痛,而且你這病不是一般止痛藥能管用的,所以具體要看醫生安排。”
安佑琪癱在枕頭上挺屍,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活著會這麼艱難,她想到天生,又欣慰地笑。
原來天生也是這樣生不如死的活了兩個月,母子連心,所以才讓她也體會兒子的痛。
所以,來吧。
天生沒有承受的,她來繼續。
疼就疼吧,逃避也沒用。
昏昏沉沉中,她抓著兒子用過的小手帕,像是南極洲裏忽然遇到了一束溫暖的光……
淩震宇接到電話絲毫不覺得奇怪,威廉是醫者,雖然人有愛恨情仇,可真正的醫者沒有,他們眼裏隻有病患,隻有生死。
他早就知道威廉是怎樣的人,在給他第一次手術,救了他的命的時候,就知道。
威廉能挖空心思地讓他活著,就說明是個真正有品格的醫者,因為他最明白,威廉對於安離琪的那份最深沉的愛……
安離琪雖然也理解,但很鬱悶,擔憂地說:
“老公,那以後安佑琪又繼續作死怎麼辦?!”
“繼續作死,那就是想死,我們不成全也可以遠觀。”
“哎呀你說這麼深奧幹嘛呀,我怕她反過來害威廉,他那個人說好聽點是善良,說不好聽就是傻,什麼人都救啊!”
淩震宇輕輕捏她的臉:
“你懂什麼,就有我這個,所以才是威廉,他是我們所有人的守護神,不許說他傻。”
女人朝他做鬼臉:
“略略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