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淩震宇突然覺得情緒有點崩,聲音也哽咽起來,“你說,琪琪還能看得到嗎?”
“能啊哥,當然能,別忘了,咱們有全世界最頂尖的醫生,威廉是全科醫生啊,神經學的泰鬥,他都能氣死,回生你親眼見到的不是嗎,哥你脆弱可以,但是記著在嫂子麵前得控製一下,嫂子估計一時之間也接受不了這個打擊,要是我突然就看不到東西,我還不得瘋了啊——不不,你別當真啊哥,我就是說我,我是個沒出息的,嫂子比我強。”
“她不是比你強,是怕別人擔心。”
“是是,那咱們就不能讓她有顧慮對不對,大家都樂觀一點,再說了簡回來了,還有什麼事比這件事更值得欣慰啊,哥咱們之前那麼多事都能過去,安佑琪的炸藥沒炸死你,參培斯的子彈沒打到你,你還有什麼可怕的呀,你說對不對啊哥?!”
“嗯,放心吧,我沒事,你看好了簡,身世先別跟她說,萬一琪琪打電話的時候說走嘴,就不好了,就跟琪琪說鑒定結果沒出來。”
“行,這事兒我知道怎麼辦,這邊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來辦,你就顧著淩州那邊就好。”
電話切斷,他把頭靠在座椅靠背上,緊緊握著手機,想打電話,也想接電話,但是電話一直安靜。
他輕聲開口:
“還有多久到醫院?”
司機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答:
“半小時車程。”
“開慢一點。”
“淩總,咱們現在速度不快……”
淩震宇抬手蓋住眼睛,聲音淡:
“再慢一點。”
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她,也知道她肯定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
所以就多給對方一點時間吧。
有人說近鄉情怯,他早就有體會。
如今何嚐不是近人情怯。
怕見到她無助的樣子,又發瘋地想見到她。
從昨晚出來,到現在華燈初上,18個小時,他沒合眼。
閉上眼睛就是她眨著大眼睛努力尋找光源的樣子,她的眸還是那麼黑,黑的像是看不見底的泉。
他不敢見她啊。
但是心裏又迫切地想見,想擁她入懷,想給她繼續講故事,一直講,一直講……
講到她能看見他,講到聽她驚喜地說——
老公,天亮了。
“淩總,前麵就是醫院,您要是還有別的事,不如我帶您去……”
意識被喚回來,他輕搖頭,聲音啞:
“不了,停車,你把車開回去吧。”
車子停在門口,他沒著急下車,問:
“你說失明的人,會想做什麼?”
司機一愣,下意識回答:
“最想看到。”
“可是她看不到,怎麼辦?”
司機想了一下,回答:
“那我想失明的人會希望這個世界的人都看不到,這樣大家就一樣了。”
淩震宇默了一會兒,深深的眸裏有很多複雜的神色閃過,接著他推開車門,下車前悠悠地說:
“你說的有道理。”
【祝各位假期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