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這邊確實已經把手術提上日程,傅雲深跟陽陽都在他身邊,本來打算把手術安排在維薩醫藥集團的醫學實驗室,但考慮到一些專業儀器的測試最終決定選個醫院。
傅雲深坐在沙發上,雙手握在一起搭著膝蓋,表情嚴肅,跟對麵的威廉說:
“從現在開始,你的手不能碰任何尖銳的東西,廚房不許進,水果削皮什麼的一律禁止。”
“雲深,放輕鬆……”
“我放不輕鬆,老子就願意伺候你,你手現在就等著救命,就等著給震宇做手術,其餘什麼也別幹,你想做什麼老子都替你幹,實在不行我幫你穿衣服!”
方小陽在旁邊小聲提醒:
“傅叔叔,你很緊張。”
“沒有,我不緊張,該緊張的是你舅舅,我一點都不緊張。”
威廉深吸氣,靠在沙發靠背上,舉起手在他麵前晃,聲音隨意:
“放心,我保證隻要我能活著,手術一定能做。”
成不成功,不確定。
威廉手型漂亮,關節長又不突出,比鋼琴家還要藝術,他也希望自己是金手指,能妙手回春,能把那個手術做好。
他理解傅雲深。
其實他心裏也沒把握。
可怎麼辦呢,是病就一定要治,不該拖的時候拖著,無異於自尋死路,他做不到看著震宇去死,更做不到看著安離琪傷心欲絕。
還是要試的。
“舅舅,如果我們能找到配型就好了,這樣可能還多一層把握……”
傅雲深歎氣,用力地搓臉:
“怎麼可能呢,人體脫離心髒的時間固定,就那麼長的時間,如果決定拯救他自己的心髒,那就徹底放棄了移植,這根本就是二選一的方案。”
“是啊,”威廉表情也很嚴肅起來,閉上眼睛把頭仰在沙發上,淡淡地說,“可是我們必須幫他選,不能交給一個不專業的人做選擇,我想著是不是要跟琪琪去商量一下,可她情緒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傅雲深看看方小陽,幾秒後,說:
“陽陽在。”
雖然他還小。
一條命的責任,誰能承擔。
威廉歎氣,悠悠地說:
“手術之前,把簡陽也叫過來吧。”
“要不要通知龍鑫老爺子?”
“不要了,老爺子心髒也不好,有簡陽就好一點。”
其實他們不是怕承擔責任,是覺得心裏太孤獨,沒著沒落。
威廉現在感覺自己就像一個盲盒,承載著所有人的希望,所有人都知道有可能願望落空,依然滿心期待。
盲盒給人的是希望,可他很怕自己讓所有人失望。
他很怕。
所以他自從說出自己這個方案的時候,就已經又開始徹夜睡不著覺了。
回到自己房間,他打開才注冊的盲人聊天軟件,進入聊天室,發了一條消息:
“壓力大,你有什麼解壓的方法嗎?”
對方沒在,他歎氣,把手機放在旁邊,閉上眼睛放空自己,最近無意中認識一個很聊得來的盲人,聊了幾句,居然覺得很治愈,他就有時候會主動發消息。
對方在線的時候不太多,似乎作息很規律,而且身為盲人居然正能量滿滿,所以才加了聊天室。
本來他是想了解琪琪的心理動態,現在被這個朋友搞得居然覺得失明可能也隻是一時不適應,時間久了,其實跟我們一時之間生病沒什麼區別,於是他也有些放鬆。
沒過多久,聊天室發來消息:
“為什麼呀,你不是說工作很自由嗎。”
他看看回複,深吸一口氣,對著手機說話:
“是朋友,我有個生病的朋友要做手術,我要親自主刀,壓力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