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維楨猶豫了一會兒,才終於說出了心中的決定:“我打算明日轉道石縣縣衙,打探一下消息虛實再繼續啟程。”
葉蓁蓁頓生果然如此的感慨,此事的輕重緩急程度與卓嬤嬤、張驛臣一案有所不同,賑災銀的下落事關百姓的安危存亡,多耽誤一天就多一些百姓餓死,人命關天的事,刻不容緩。
“周武在白天的時候與幾名護衛離開了,是不是你吩咐他們去打探消息了?”
崔維楨點頭,他就知道這件事瞞不了蓁兒。
其實並不止沒瞞住葉蓁蓁,連崔大娘也沒瞞住。
第二天,崔大娘聽聞崔維楨的決定後一點兒也不驚訝,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他的決定,從昨天開始就悶悶不樂的崔執端立馬精神大振,激動地說道:“爹爹,咱們去拿下壞縣令,替石縣的父老鄉親們做主。”
崔維楨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準備啟程時,毛村長聽聞他們要去縣衙調查事情真相,激動得涕淚四流,扶老攜幼地帶著村民一塊兒前來送行,直到馬車走出去很遠,依稀能看到毛家村的百姓們久久佇立不散的身影。
馬車的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重。
崔大娘不忘教育孫子:“民之所向,政之所往也。像你爹爹這樣的父母官,才是老百姓最喜歡、最期盼的父母官。多與你爹學學,日後也要當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
崔執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祖母,我明白了。”
教育完孫子,崔大娘繼續做針線活兒了,葉蓁蓁從旁協助,效率立馬變高了起來。
毛家村距離縣城並不遠,大半天的時間就到了。
一路所見,行走的百姓大多是骨瘦如柴,愁眉苦臉,臉上難掩悲戚之色,即便是崔家浩浩蕩蕩的車隊行駛而過,他們麻木地看了一眼後,沒再投注太多的注意力,甚至連八卦的欲望也沒有。
等到入了城門,百姓們的穿戴和精神狀態都有所好轉,顯然他們的抗災能力更好一些,甚至還能看到錦衣華服、招搖過市的紈絝子弟。
不知有意無意,那頑固子弟直奔崔家車隊而來。
“在下林金玉,乃縣令之子,閣下看起來好生麵生,不知是哪家郎君?”
這位林金玉看起來油頭粉麵,左右還有兩位美嬌娘跟隨伺候,雖然他極力裝出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但身上那股油膩和猥瑣還是撲麵而來。
特別是在崔維楨的對比之下,更顯得他庸俗至極,這位林金玉顯然是氣量狹窄之人,眼中閃過了一抹嫉恨之色。
崔維楨鳳眸微眯,冷光一閃而過:“林密何在?把他叫來。”
“大膽!”
林金玉瞬間惱怒,“好一個狂妄之徒,竟敢直呼縣尊之名,來人呀,把這個狂徒拿下!”
為了避免太過招搖,崔家的車隊和下人們並沒有全部進城,但是隨行的護衛們並不少,大家聽到林金玉的話,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這人的腦子怕不是有病吧?
且不提敵我懸殊的戰力,且說那明晃晃的馬車吧,老夫人她們坐的馬車是伯府規製的車架,四駕齊驅,珠光寶氣,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主人身份不凡,林金玉乃縣令之子,居然不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