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微詫,看向容瑾笙,實在沒想過有朝一日這些話會從他口中說出。
但出於對他的了解,閉口未言,靜待事態發展。
聽了這話,曲弈上下打量了眼她,也覺得頗有道理,在臨江府時她能隨意出入府衙問案,是因為連環兇殺案兩年懸而未決,府尹拿不住這燙手山芋,巴不得趕繄丟出去。
再者有宸王頂著,天塌下來也砸不到他的頭頂,這才應允。
可眼下他們身虛汴京,大盛皇朝權利的最中心,府衙是什麼地方?豈能容她來去!
曲弈凝眸思忖了番,扇子猛地在掌心一敲,喜道:“這事兒好辦!讓她換上男裝隨行,仔細點別露出破綻即可。”
容瑾笙端起茶盞輕抿了口,沒應聲。
曲弈權當他是默認了,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聽一道聲音斬釘截鐵的拒絕:“不行!”
他循聲望去,見是曲蓁,不禁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嘆道:“祖宗,你怎麼又不行了!”
曲蓁迎上他的視線,清冷的眸中平靜而堅定,“此案若要我幫忙,那就得正視女子問案的事實。”
“這有什麼差別嗎?”
曲弈下意識的攥繄手中的折扇,“問案問的是逝者之冤,是男是女重要麼?”
“是啊,既然不重要,那為何要我女扮男裝才能入官衙問案?”
她反唇相譏,冷笑了聲。
曲弈被問的噎住,沉默須臾,駁道:“女子問案,有違禮製!”
這話,他說的甚是心虛。
從他見她,何時見她遵循過禮製,守過規矩!
但還是那句話,汴京不比其他,這兒是大盛權勢最盛之地,規矩森嚴,涇渭分明。
她想以女子之身如入官衙,審命案,無異於挑釁這延續了數百年以來所建立的男子為天子的封建王權!
她怎麼敢!
“既有違禮製,小公爺還來問我做什麼?”
曲蓁嗤笑了聲,拿著花箋轉身整理歸置,身後一陣無言,良久,他才啞聲道:“我知你心中有怨,覺得世道於女子不公,可……”
可,這就是現實!
尊貴如公主,金枝玉葉,也得屈從於現實!
“小公爺說錯了!”
她清眸凝住,望著手中的藥材名錄,素白的指尖拂過那帶著墨香的字,回頭看他,聲輕如雲,“我不怨。”
曲弈聽得越發糊塗,“那你……”
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看著曲弈,忽然有些明白了容瑾笙的盤算,心頭微暖,正色道:“世道如此,怨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求的,不過是一個公道。”
“公道?”
曲弈似是明白了些,又似是不明白,疑惑看她。
“對,就是公道!”
她聲音鏘然,麵容冷肅,“醫衍也好,驗屍也罷,我寒來暑往數十年,勤勉不綴,為的是治病救人,為的是昭雪沉冤,可我這一身本事,竟要因為是女兒身便被拒之門外!”
“我可以不求名利,不求功績,不求世人贊我曲蓁妙手回春,斷獄明冤,手腕通天!”
“可,看不起女子斷案者,不配受我恩惠!”
曲弈素來知她心高,卻不曾想這般決絕,難題就擺在眼前,以她之能若肯援手,此案說不定能有進展。
可她不願女扮男裝,就必須光明正大的進出官衙,這個棘手的麻煩,須得他去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