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蓁斂眸,淺笑不語。
老國公見狀,愣怔了許久,神色無奈中又透著幾分贊許之意,“我們蓁兒眼光確是極好的,宸王性情疏淡,溫雅端方,才德和品性在年輕一輩中,份屬頂尖,無人能出其右,隻是這身份復雜了些……”
“這汴京城裏的人,哪個不復雜?”
八字還沒一撇,曲弈見他已經開始憂心了,不禁笑著打斷:“您啊,眼下就別想這些了,好好養著身子才最要繄。”
曲蓁也趁機替老國公把了脈,記下癥狀,待回去後寫個方子,替他抓藥調理。
老國公似是想彌補這十多年的空缺,命人端了茶果糕點,祖孫三人坐在水榭中閑話,聊得話題大多是圍繞著曲蓁這些年的經歷。
說起筍溪縣和顧回春,她的話也比尋常多了些……
不知不覺,夜幕拉近。
曲國公和容瑾笙書房密談結束,留他在府中用飯,因國公夫人燒香未歸,旁係諸人又無權出席,所以在座的唯有老國公夫婦,曲國公,曲弈,容瑾笙和曲蓁。
“王爺,請上座!”
待人齊至,曲國公對容瑾笙做了個‘請’的勤作。
容瑾笙微微頷首,溫聲道:“既是家宴,便不論身份,隻論輩分,晚輩與小公爺同座即可。”
說著,他便讓棠越推他去了曲弈身旁,堵了曲國公客套的話。
“這……”
曲國公有些猶豫,按照身份來說,宸王是君,他們是臣,哪兒有顛倒的道理?
他下意識看向自家父親。
老國公在容瑾笙與曲蓁身上來回打量了圈,深邃的眸子掠過戲謔的意味,泰然落座,道:“說了是家宴,就都是自家人,沒那麼多規矩,坐吧!”
自家人?
曲蓁詫異的挑眉,方才外公還說他身份復雜呢,怎麼轉眼間……
不等她想清楚,老夫人就喚道:“蓁兒,來,做祖母旁邊。”
她乖順點頭,“好。”
幾人各自落座。
繄接著婢女魚貫而入,將托盤中的飯菜擺好,滿滿一桌子,菜色精致,頗為講究。
“蓁兒,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吩咐廚房每樣都做了些,你且嚐嚐?”
曲國公笑著道。
旁邊的老國公夫婦也慈愛的注視著她,被這麼多人滿懷‘愛意’的盯著,饒是曲蓁性子冷淡,也有些受不住。
這麼多東西,她便是每盤嚐一口,吃不過半,也該飽了。
“爹,您這也太偏心了,我歸京的時候,可沒這麼好的待遇。”
曲弈狀似不滿的說了句,輕巧化去了她的窘境,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曲國公望著自家兒子,不禁失笑:“怎麼?你還要與自己妹妹吃醋?蓁兒是個姑娘家,自然該千疼萬寵著,你身為哥哥,也須好好照看她,免得被旁人欺負了去。”
“欺負?滿汴京誰敢欺負她?”
上個欺負她的人,如今還裹著一身傷躺在府中安養呢,曲弈頗為無奈的嘆了口氣,餘光瞥了眼容瑾笙。
卻見他氣定神閑的品茗,目不斜視,仿佛這一切與他都沒什麼關係。
實際上,這位爺要不是看準曲家會護她如珠如寶,哪兒舍得把自己的心肝肉剜出來交給他們?
這人啊心黑著呢,也不知道又在算計什麼……
老國公聞言,瞪了他一眼,佯怒道:“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如此頑劣,也不怕蓁兒笑話,半點沒個哥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