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曄審視著她,半響,突然苦笑道:“看來你真是愛慘了他,是怕無法接受那樣的過去?”
“他觀我這半生,行醫濟世,斷案問獄,是行走在賜光之下,坦滂且純粹的人,可我該怎麼告訴他,我這雙手也曾染過無數鮮血,充滿了罪孽和骯髒,是個活在屍堆裏怪物,是被培育出來的殺戮機器……”
“我,本不該把他從雲端拖進深淵裏……”
曲蓁滿眼痛色,自嘲的笑了笑,“是我,太怯懦了……”
“你怎知他不是心甘情願?”
晏曄了解她,所以懂得這番話之下,藏著怎麼樣的小心和忐忑,但有些事,經不起懷疑和隔閡!
他語重心長道:“鈴鐺,王爺他是活得最為清醒通透之人,何等驕傲,你可想過全然不解釋,他該如何看待此事?如何看待你我?”
“我,我以為他會明白我的心意。”
曲蓁遲疑著回道。
晏曄聞言,無奈的搖搖頭,“鈴鐺,情深不壽,慧極必傷,明白和傷心是兩回事,你懂嗎?”
她抿唇未語。
這話,和容瑾笙說的如出一轍,她從前不懂,可在血嬰子那件事之後就懂了……
然而,為時已晚!
曲蓁啞然,突然抬眸看向他,疑道:“你為何此事如此上心?”
“鈴鐺,男人的嫉妒心是可怕的!”
晏曄淺笑,“最主要的是,我們鈴鐺喜歡他,那就不要再折騰彼此了,畢竟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王爺都是良配!”
“我知道了!”
她輕應了聲。
看她模樣,晏曄知道她是聽進心裏了,索性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那次宸王闖進他院子說的那些話,足以證明是誤會了什麼……
為避免再次誤會,還是說清楚的好!
“對了阿淵,你可還記得當初為何會失憶?聽晏崢說,是因為一次燈會?”
曲蓁驟然想起此事,詢問道。
聞言,晏曄眼中的笑意逐漸淡去,略蒙了層冷色,“嗯,我六歲那年的一次上元燈會,阿崢非要去宮裏看地方進貢上來的翡翠白玉樹,偷偷溜出了府。”
“我怕他闖禍,就繄追了出去,沒想到臨近宮城都沒找到他的蹤跡,正打算回府告訴父親時,突然遇見了一輛馬車從宮中疾馳而出。”
“我躲避不及驚了馬,使得馬車側翻,倒出個人影來,不等我致歉,那些人拔刀就要滅口,那時我尚且年幼,澧力不支,被一掌傷了髒腑撞在宮墻上,直接昏死過去,要不是父親請了古老前輩醫治,恐怕就死在了那次變故裏。”
“隻是再醒來,我忘了一切!”
“宮裏出來的?馬車裏到底坐的是什麼人,居然讓他們直接對你下殺手!”
曲蓁疑惑問道。
晏曄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復雜,“原本我也不清楚,可想到後來在宮裏見到的那個人就明白了,從馬車裏跌出來的,是年僅四歲的宸王!”
“宮中所說的,自隱藏在京城外的肅王餘孽手中救回王爺,是假的!因為,在那之前,王爺從未離開宮城!”
這個秘密是皇族最大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