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月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顧辭鬆了口氣,環視了一下這屋子,好像驟然反應了過來自己這是在哪裏。
顧辭垂眸,看向了自己扯著江清月胳膊的那隻手。他力道甚大,手背上青筋綻起,指尖發白。
他緩緩鬆手,將江清月被他攥皺了的衣袖撫平,又掀起袖子,看她白嫩胳膊上的紅痕,輕輕揉按。
“不好意思。”顧辭說,“我失態了。”
江清月沒有再下地,跪坐在床上,雙手撐在身前,湊近他,認真問道:“顧辭,你怎麼了?”
“我以為你要走了。”
江清月一怔:“走?去哪裏?”
顧辭看著她,喉結上下滾動。
“我以為你再一次不要我了。”
他的聲音低緩、很慢,像是平添了無數委屈和心酸,讓人聽得都覺得內心抽抽的疼。
江清月同樣放輕了聲音:“你做噩夢了是不是?”
算是吧,他又夢見了去歲那個冬天,在相國寺,她決絕的樣子。
她說要和他一刀兩斷,要和他到此為止,她說她永不後悔。
他記得她當時說的每一個字,記得她每一個堅定的眼神,記得她轉身離去,沒有一點兒留戀的樣子。
這個場景在他睡夢裏出現了很多次,每次都會將他驚醒。
方才,他感受到手中有什麼東西逐漸抽離,正在離他遠去,正如曾經他失去她的時候。
所以他驟然驚醒。
以前驚醒的時候,身側空空,冰衾冷枕,現在醒來,她還在這裏,他手中還有她暖熱的體溫。
空落的內心逐漸被填滿,他的惶恐不安一點點散去。
“我睡不著,所以想著去繡嫁衣。”江清月說著,捧住了顧辭的臉,認真看著他,“你不用怕,我在呢。”
以前她說“我們到此為止”,現在她說“你不用怕,我在呢”,顧辭感到自己的心弦被很狠撩撥了一下,內心觸動。
他一把拽過了江清月,將她按在床上,低頭親吻。
不光如此,他解開她的衣服,指尖劃過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
江清月感到有些缺氧,腦袋一片發暈。
她抓著顧辭的手腕,想要阻攔他的動作,卻不能,男女力量相差懸殊。
他咬得她頸肩肌膚都有些痛。
“顧辭!”江清月努力捧著他的頭讓他抬起來,看著他發紅的眼角,清聲道,“你不是說要洞房花燭嗎?”
顧辭動作一僵,仿佛三魂七魄驟然回攏。垂眸,看著她散落滿床的青絲,淩亂的寢衣,一種頹廢的糜亂美。
是,洞房花燭。
顧辭將她的寢衣隨意收攏幾下,拽過被子蓋在她身上,再次摟住她的腰,悶聲道:“睡覺。”
江清月深吸了幾口氣,她現在已經感覺不到嘴唇的存在了,脖頸胸前也是一陣陣的刺痛。
這人屬狗的嗎?
顧辭抱她抱得很緊,江清月將他朝著一邊推了推,低聲道:“你的腰帶硌到我了!”
顧辭有些愕然,然後輕輕抿了抿唇,沒說話,將她鬆開幾分。
江清月霍然意識到,顧辭身上是一件寢衣,哪裏來的腰帶!
這……這……她剛剛在說什麼啊!
意識到這個,她的臉頰立刻漲紅,火燒火燎,整個人都開始不自在了。
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連呼吸都輕了,相當尷尬。
江清月真的很想撤回剛才那句話。
一世英名,毀於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