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部分人則是與政政一樣興奮,一邊舔著嘴唇,一邊兩眼冒光地回憶起了門派當中所學到的衝鋒戰法。終於有機會實戰了,那鼎鼎大名、由近江平原仙道院主創造出的雷霆騎兵戰法——衝鋒中,第一排劍士不斷地向前催發劍氣,如同用劍氣編織出的雷霆之網,切割衝破途中遇到的所有阻擊,一人倒下後麵即刻補上,勇往直前。
一個時辰過去了,從結陣到現在,樊劍一直靜坐在馬上,始終沒有下令進攻。他也曾經曆過第一次征戰,對於弟子們的心態一清二楚。
畏懼或者亢奮,實乃人之常情,卻都不利於戰鬥。他要等,等著他們漸漸平靜下來、鬆懈下的那一刻,那時候再驟然發令,則人就會像射出去的箭一樣,完全拋開自我,眼裏隻有目標,不再被鮮血和死亡束縛。
樊劍一樣也在等著對麵城樓上的守軍放鬆。他們又不同,經曆過戰爭,見識過殺伐,起初他們嚴陣以待如臨大敵,時刻準備拿出最厲害的手段消滅來犯之敵,可過段時間之後,這些老兵就沒什麼耐心了,喝水、談笑、窩在城垛的陰影當中躲避毒日頭……這時再進攻,他們倉促起來迎戰就會失去章法,暴露出可乘之機。
是時候了。
城上的瞭望壕前空了一大半,守軍也是人,水喝多了也要去撒尿不是麼?
樊劍猛地拔出佩劍,遙遙一指城上,大聲吼道:“麒麟閣的勇士們,揚名天下的時刻到了,衝!”
“殺!”
戰馬奔騰,六千人好似一片紅雲般飄向了鎮南關。對麵樓上守軍伸長脖子,有拿弓箭的,忙著喊人的,慌慌張亂作一團。
東樓甲兵確實是攻城利器,而麒麟閣在日常訓練當中便是以此為重點,最擅長山地和攻堅戰。一時接近壕溝,身在最前方的一千名高級甲士驀然蹬上馬背,跟著衝前飛躍,借助內氣和衝力輕鬆就越過了壕溝來到城下。
那些丟了主人的馬匹有的掉下壕溝,有的及時站住,卻也被後來的騎兵再次推下去。
第二批趕到之人不忙翻溝,而是抽出重劍運足氣力往城牆上麵投擲,第三批、第四……不大工夫城牆上就插滿了重劍,如同可以攀登的階梯。
這時最後麵的甲兵也到了,他們直接驅馬躍下溝中,把自己的大劍插在溝槽壁上,躍起、借力、再躍起……
就這樣,身披重鎧無法直接跳上溝槽的數千名甲士便全部到達城下,開始借著他們紮在牆上的重劍登城。
樊劍的耐心等待收到效果,麒麟甲士都攀上小半城牆了,竟還有射手站在城垛上麵朝下放箭,而對付騎兵的速射短箭又無法穿透重甲,這時他們才想起滾木礌石,慌忙沿城邊投放。
被內氣投在牆上的重劍卡得密集且深,木石隻能砸歪或砸掉最上麵的一些,隨後就會被登城的甲士合力撥開,甚至有的因為扔得太急,連邊都沒碰著就直接丟出了城外。那些掉下去的劍也不必擔心,留下的坑窪一樣可以攀附,眼看最先上去的高級劍士已漸漸接近城垛了。
“衝!”
隨著被砍斷繩索的吊橋落下,樊劍立刻指揮太初劍宗和承明劍宗兩個方陣同時進軍。一旦有甲兵登城,則城樓上麵定會發生混戰,就無暇再有效狙擊其他攻城兵士了,屆時三萬大軍蟻附蜂屯,不消片刻就可攻占鎮南關。
遠在最後麵壓陣的清涼山弟子也全都開始摩拳擦掌,很快就要輪到他們。敬綬感歎著對身邊的張三說道:“這東樓國的戰法果真名不虛傳,幸好父王當時答應他們把我送來這裏,否則開戰的話,如何能夠抵擋。”
秦毅始終一言不發地密切注視著城關,這時他轉向敬綬,接過話茬問道:“不太對啊,敬綬,你們陳國是靠醫術對敵,若換做是你們守城,該當如何應對?”
敬綬笑著答道:“我們平日對戰都是以醫理改進戰士的體能,比如初級劍士,最多可以讓他們發揮出高級劍士的水準,如果城守,不外乎是傾倒藥粉,遇到逆風天氣或有用濕布遮掩口鼻的敵人,便又用硫、硝等物引火燒他。”
政政聽他們說話也湊過來問秦毅:“國王,你說哪裏不對?”
“你看,”秦毅一指城上說:“五萬守軍的防守怎會如此薄弱?而且他們是聯盟軍,各種技藝手段都有,也並未見他們使出。還有,他們與東樓國交戰日久,早就應該熟悉你們的戰法,又豈能如此輕易就被攻到城上?”
“哈哈,國王你多慮了。”政政大笑道:“這就叫聞風喪膽……快看,麒麟閣已經登上城樓了。”
秦毅都能想到的事情,身為大將軍的樊劍又怎會不起疑心,但此刻麒麟閣的甲士已經登城,太初與承明兩派的劍士也都衝過吊橋開始攀登,如果對方留有後手,那就更得全力以赴隨機應變了,否則一旦前軍失利救援無望,回去也難逃罪責。
“後軍壓上,隨我一起攻城。衝啊!”
樊劍喊著,一馬當先就帶領衛隊衝了上去。隨後是金華劍派。胡勝與另一名清涼山的教師也趕緊招呼弟子跟上,三萬大軍至此已經全部出動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