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奇抬手一擺,這邊幾十人便即上馬前行,領著清涼山的一眾人馬往白雲山劍派行去。
後麵漸漸走上山道,塵土飛揚之中,隻見一塊石碑豎立道左,其上筆力遒勁的幾個大字刻寫著“白雲山劍派”,並有一行小字,應是“山門莊嚴,來客緩行”這一類警示標語。
以前也來過白雲山,桑奇納悶,這碑原來不是在山門廣場上的麼,怎麼還往前挪了這麼多?不過他看前麵領路的弟子都沒有停下的意思,也就不作他想,繼續跟著疾馳。
這時,身後的一名劍客快趕兩步並過馬頭說道:“門主,大隊人馬帶劍闖入宗門界域是為進犯,我們……”
“對啊,”桑奇心裏一驚,“後隊止住!”他馬上勒停了馬步大聲命令道。
那石碑就相當於是“清涼世界”牌坊,若有一彪人馬就這麼耀武揚威地衝過牌坊他也不能答應。
正想詢問,前麵引導來的那五六十人卻不聽招呼,反而加速狂奔而去。
“情形有點不對,”桑奇對那劍客說道:“我們先退回去再說。”
退不了啦。他這兒話音還沒落,兩側山間旗幟一展,突然就鑽出了無數潛伏的劍士。
“敵襲,有敵入侵!”
“保衛門派,消滅來犯之敵,殺啊!”
喊殺之聲震天,上下兩邊山道當路就並排推出幾輛長矛車,把路都給堵死了,桑奇進退無門。
這都是事先就藏好的,看來是早有預謀。桑奇拔出一柄佩劍,指著剛剛上山的來路大喊:“大家不要慌,我們殺出去!”
清涼山眾人紛紛撥轉馬頭,而兩邊的山上已經有荊棘球滾下,發石車也不斷地拋來大石塊……馬一驚人就跟著亂,七百人的隊伍潰不成形,隻能下馬各自為戰,躲避著荊棘落石一步步往山下擁。
“衝啊!”
估摸差不多了,白雲山發起了總攻。山道上下的長矛車讓出道路,騎兵在劍客的帶領下編織起雷霆劍網,前後夾擊而來。
山上的步卒也同時舉劍衝殺,清涼山人馬先已被投石攻擊給分隔打散開了,又加徒步無馬,此刻心驚膽裂之下麵對鋪天蓋地的敵軍哪有心思應戰,僅在白雲山騎兵的第一波合圍衝擊過後便已死傷大半。
桑奇披發蓋麵,身上多處帶傷兀自手挺著雙劍奮力砍殺靠近的敵兵。眼看四周弟子接連倒下,他已近乎麻木,心中沒有悲傷桑奇反而感覺到了一絲的暢快,早就該這樣了,這才是大丈夫該做的事。
傷勢越來越重,桑奇卻反而越戰越勇,到後來僅存的三名劍客收縮圍攏在他的身邊……看看他們眼裏毫無懼怕之意,看著他們迎麵倒在對手的劍下,就剩他一個人的時候,桑奇忽然引頸長嘯,吟唱起了那首、早已被人遺忘掉的清涼宗門之歌。
“童子意騰驤,學藝至清涼。”
這其實是一套劍技,桑奇邊打邊唱:“遠父母兄弟,甘以劍隨身。”
他左手朝後掄展開半臂,劃一道弧逼退身後敵兵,右手猛刺穿左前方一人脖頸,拔劍同時甩出血珠在右側一人臉上,那人捂臉之間,脖子也被劍氣割斷而前人還未倒下,桑奇唱道:“及笄始離家,舞勺辭祖塋。追風同躡景,超光共越影……”
再殺七人。
招式穩準狠快全不似他的為人。白雲山圍敵各驚退半步,桑奇前逼,再退,喧嘩吵鬧喊殺之聲驟停,人皆直直注目桑奇狂舞,或有羨慕,為他淩厲飄逸的劍技,也為他灑脫狂放的歌聲。
有兩名中級劍士未曾參加過門派資源爭奪,不認識桑奇,相互遞個眼色,於前後一時挑起劍鋒,而桑奇歌詠不停:“七十賜納陛,納陛聖階前。唱名三萬歲,刻姓六合鄉……”
他唱得越來越快,如蜻蜓揮翅,腳底一錯盤旋飛轉起半尺來高,雙臂變成四臂,像有兩個人,四把劍四道劍氣輕盈往兩側蕩開。
兩名劍士脖子胸口處各被劍氣劃過,二人斷成六截。
這一次的血腥場麵激怒了敵人,眾人結陳合圍迫近,桑奇周身浴血,形如鬼魅而貌若天神。此刻他內氣已枯筋疲力竭,終於有一名劍客將他的左臂砍斷,而四五把長劍也撕裂開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