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呢?”蘇伐錄急問,“難道公孫義進軍就不需要糧草周轉了?”
秦毅笑道:“當然要,廣漠……也就是我國,我國民眾居無定所,隨水草遷移,基本不種或少種糧食,不管是誰打來,軍糧都要他們自己解決,無法像生洲那樣占有城池就地取食。
“如此一來,東樓國不必擔心後援而比香國和高竹國就不同了,東瀛人沒辦法在生洲留下太多軍隊,要想隨時支援前軍又保證糧草不缺,就隻能在沙漠上設立大本營。”
“可是,公孫義雖死,生洲大軍還在,一年前東樓國新王公孫萬年已經即位,你怎麼覺得東瀛人會有勝算?”
“這個我就不敢妄言了,”秦毅及時打住,“事實上我隻知道公孫義死了,連公孫萬年繼位這事還是剛聽你說的。”
蘇伐錄覺得怪怪的,“我”、“你”,這種稱謂不像父子對話,倒像是他參加了一場在牙帳召開的四部軍事會議,而這時他也才發現問題的關鍵,馬上問秦毅:“你……剛才那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秦毅搖頭,“這是我的看法,用不著人教。”停頓一下他接道:“不過你要問我為何了解得這樣詳細,其實就是那些被追捕的劍士告訴我的。”秦毅沒提他是從侍女口中打聽到的廣漠國情,否則由姐姐照顧長大這話就說不通了。
“你怎麼會和那些人有聯係?”蘇伐錄問。
“這正是我要說的。”秦毅看看杯子裏的酒,沒喝,放去一旁道:“我認識他們,在沙漠上見過,蘇伐謹的死有疑點。那些人不是亡命徒,按規矩報關之後殺死第一次見麵的狼主之子,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不可能。”
“嗯?”蘇伐錄大怒著摔掉空酒杯,“現在是你哥哥死了——你的親哥哥,就死在他們的營地裏。”
秦毅又拿起自己那杯酒,起身過去遞給蘇伐錄,“我不是要替他們開脫,隻是說下我的想法,你消消氣。”
蘇伐錄接過來想也不想就一口喝盡,秦毅從這個舉動上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信任,於是也就直接開口說出了他想說的話:“父親,”他加上稱謂說道:“我希望能去調查這件事,在有結果之前,是否可以先放那些人一馬?”
“不可能。”蘇伐錄擺手,“你剛才在宴會上也聽到波汗的話,現在就等拂林軍截斷他們的退路便形成合圍,我請拂林部協助是付過代價的,不能輕易放走這些人。”
秦毅說:“不放他們走,但是也不要傷害他們,這樣可以嗎?先把他們押回來。”
“哼,他們會肯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嗎?”
“會的,讓我試試說服他們。”
“你?”
“對。”秦毅點頭,“沙灘駐軍送我來的時候驛館的守衛拿走了我的劍,它就是那些劍士送給我的,我們交情不錯,我來寫封書信勸說他們放棄抵抗如何?連佩劍一並交飛來驛帶去,他們會聽的。”
蘇伐錄疑惑地看著秦毅,半晌才問:“你對這件事怎麼如此關心?”
秦毅沒言語。他可以隨便找個理由,但人不能總編瞎話,尤其是對願意信任你的人。
“好吧。”打動蘇伐錄的大概也正是秦毅的沉默,他說:“我國民風彪悍,但民情卻並不複雜,因此各部皆不設刑獄機構。你哥哥出事後,隻有沙灘守軍去帶回了他的屍身,然後就忙著追捕那群劍士,連個像樣的調查都沒有。你說的對,殺人要有理由,既然你有信心那你就去查吧。”
“事不宜遲,”秦毅說,“我這就寫信,請你安排飛來驛用羽檄傳遞,務必要找個可靠之人辦這件事,將東西盡快送到那邊的將領手中。”
“等等,”蘇伐錄叫住秦毅,盯著剛剛被他砸去地毯上的酒杯說道:“我記得沙漠上並沒有飛來驛站,你是如何知曉羽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