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開門進屋的時候,蚺蚺正在翻看正房桌案上的兵書。內屋和外屋之間擋著一道皮簾,沒有門,火盆燒得很旺。蚺蚺被冷氣打斷,抬頭,正對上秦毅的眼睛。
他隻有眼睛露出來,強化了目光衝突。一瞬間裏,蚺蚺神色顯得有些癡迷。她很想直接問問他,現在就問:“你到底是不是他?點下頭,承認了吧。上次在花月海我說的都是真話,我最想見到的人,就是你——來,坐到這邊來,我們好好聊聊。”
“你住這屋?”秦毅發問,也把蚺蚺拉了回來。她無聲地歎了口氣。試探這種事不適合像她一樣有著強大自信的人來幹,太累。
“不,這是你屋。”蚺蚺說,“我就是來看看。”
秦毅點點頭。這屋子還不賴。
“蘇伐謙,”
“啊?”
“早上你是在命令我嗎?”蚺蚺站起身問。
“什麼?”
“好,你休息吧。”她邊走邊說:“在這十天裏,你必須和我打一場。”
蚺蚺歡快地跑出門去。她屋就在隔壁的偏房,是歡快的、跑回去的。人們得理解高傲自信之人,沒有所謂神色冰冷、不為所動、不屑一顧、淡淡一笑……像伶官那種人,他是個紙人,是遊戲的產物,假的;楚琪呢?弄個冰冷的外殼保護自己,一碰就碎;朝陽近之,但昭陽公主的自信是建立在扭曲的性格上,是個反麵。
真自信的人就像蚺蚺這種,從孤僻轉變到外向,心隨意動,渾然天成,兩個字——真人。此金聖歎所以批李逵。
但蚺蚺不是李逵,她兼有宋江之狹、吳用之捷、石秀之警、更具公孫勝之靈。是一位難纏的對手。
秦毅拽上門,到裏屋看了看,挺好,被褥和水杯都是新的。他剛取下頭上包著的布,烏延娜就進來了。門兒也不敲。
“你到哪兒去了,怎麼才回來?”烏延娜進門就問。
“四處走了走,我沒來過。”
“好逛嗎?”
“不錯,”秦毅呆呆點下頭,“還有燈,晚上要不要一起去看燈?”
這話剛一出口他就後悔了,弄混了。在這暖屋子裏很容易走神,一走神就是麻煩,時空錯亂,把烏延娜當成了唐安。
“哼,你還有這心思,不管比賽了?”
嘴上這麼說,可烏延娜的內心是得意又得計。原因當然不是中午她對哥哥解釋的那樣,傾慕於神選之子,想幫助他贏得試煉賽。
想幫他贏是真的,目的就為得到他的信任。她都盤算好了,你不是喜歡我嗎?那就讓你更喜歡我。到時候,要殺你就很容易了。
見秦毅不說話,烏延娜的好心情被破壞殆盡。這人就是塊木頭,陰險狡詐的木頭。
“你來前到底有沒有好好了解過十日賽?”她又問。
秦毅搖頭,他關心的是別的事。
“現在該幹什麼,也不知道?”
“不知道。”
“唉。”烏延娜歎氣,覺得贏是沒可能了。她耐著性子解釋說:“今天剛來,大家都在觀望,不會貿然出手,而明天就不同了。快人一步的,馬上就能搶到先機,把賺錢的生意據為己有。”
“什麼賺錢?”秦毅問。
“這你都不知道?嗯……其實我也不知道。不過烏延光答應了,他晚上會派人來指點我們。”
“指點啥?”
“哎呀!”烏延娜跺腳,“都說了,我也不知道。給你舉個例子吧,比如街上肉餅賣得好,那麼我們就要提前去肉鋪買進一些生肉。賽場中各家商鋪的原材料都是一定的,沒有自己補貨一說——居民隻能與參賽選手進行交易。東家買西家賣,這其中的差價,就是我們的來錢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