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力之瞳是一種窺探他人魔法狀態的法術,可以一眼看出導士以下法師的深淺,與之相對應的空穀術則是收斂魔法氣息,讓他人對自己的實力產生錯誤的判斷,而這對於身陷危境的季同來說性命攸關!
還有十五天便是自己的成年禮,季同有些絕望了。三年來一直對這個特殊的日子懷著矛盾的心情:抗拒,是因為害怕兄長看透自己深淺,痛下殺手。而內心中還隱隱有一絲企盼,隻要跨過了這道坎,從此與季家分道揚鑣,大好男兒,海闊天空,何等的自在!
從三年前決定修煉魔法開始,便是一場豪賭。三年達到導士階,這個有點像童話的目標此刻並不遙遠。然而咫尺天涯啊!季同望著蒼茫的天空,心中有一種無法發泄的恨意。想起季寒身畔那位禿頂老人,憑那種陰鬱而危險的氣息,無疑是超越導士階的強者,自己一回去就將無所遁形。以那位兄長的品性而論,自己這大好頭顱如今隻能算是暫時還寄存在脖子上。
一陣淒冷的寒風不期而至,把彌漫在空氣中的白夜花香也吹散了些。這是來自東勝海的寒流,不時地穿過大陸東岸的狹長平原地帶,襲擊沿海的每一個角落。季寒生生打了個激靈,那四個大字又不合時宜地從腦海裏冒出來,大道如天!我季同大好男兒,被迫到這般田地,如今豁出這條命去,與這賊老天爭上一爭又如何!
學院西北,西山。在廣袤的平原地帶,數百米高的小山也能生出巍峨的氣象。季同一腳深一腳淺,在山間不知名小道上跋涉。凜冽的山風一無遮掩,吹在仙學院製式長袍上,獵獵作響。天空有些陰鬱,而季同心中已經下起雨來。整整三天,這方圓數裏的山嶺幾乎找了個遍,季同開始懷疑山民所說的那樣東西是真實存在還是空穴來風。
腳踩在山岩上,有些疲軟。東勝州的山都有著冗長的曆史,傳說中曾經有不遜於波龐的偉岸,在若幹萬年的風錘雨打中失卻了大氣磅礴的軀體,卻擁有了內斂和堅韌——每一脈山岩都如鋼似鐵,隻有青田苦竹和諾瓦克雪鬆才能在這裏倔強地生長。季同揉了揉有些麻木的腰,尋了一方還算平坦的岩石坐下,魔法師一直是物理強度上的弱勢群體,長久一無所獲的找尋讓季同身心疲憊,不知不覺仰麵躺下來。
諾瓦克雪鬆的樹幹高聳入雲,卻僅有稀稀落落的枝杈,看起來有些寒酸,在並不茂盛的針葉中,一點腥紅,分外耀眼。迷迷糊糊中,季同的心狠狠一跳,連呼吸都變的急促起來。
雪鬆筆直的樹幹並不難攀爬,疏朗卻堅固的樹枝錯落有秩,像一架旋轉的雲梯。季同攀緣而上,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整片紅葉。這種小小的紅葉有一個曖昧的名字,叫“醉生夢死”。傳言隻要嚼碎咽下就能讓人在一定時間內失去大部分痛覺,用在治療上,能產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可惜一個致命缺點讓它無法被廣泛使用,除了生長環境依賴性強以外,它還有強烈的時效性,被采摘以後一時三刻不被服用,就會發生一種恐怖的變異,成為穿腸毒藥。
陰霾漸沉,空氣中透著幾許壓抑,季同忽然仰天長嘯,長久以來的怨氣和忍辱負重的委屈都隨著嘯聲一瀉千裏,久違的爽朗的感覺湧上心頭。橫豎是一刀,季同發現自己有些高興起來,溫柔地凝視著手中的紅葉。
“葉子啊葉子,如果你能聽懂我的訴說,就帶給我奇跡吧!!”季同在心中默念。
冰冷的山石上,季同如苦行僧侶般寂然入定,“五心向天”中,漸漸陷入冥想,酷烈的火元素化作輕柔的羽衣,在體表熠熠生輝。猶顯稚氣的臉龐上夾雜著堅毅與神聖。
驀然睜開眼,季同念動仙典中引動天地之氣的法訣,小腹中微微感受到一絲空曠。冥想依舊,季同一直努力保持著一種與元素最親近的狀態,用心靈去觸摸,體表的火元素仿佛感受到了季同的情緒,頃刻間變得鮮活起來。這是季同這些年最大的收獲,他發現在“五心向天”的導引下,元素能夠展現出別樣的特性,這讓他一直堅信其中一定有極大的奧妙。今天的元素仿佛特別敏感,跳動得格外猛烈。季同壓下心中的一絲詫異,努力地嚐試著讓元素進入自己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