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窘境(1 / 1)

大黑的撲擊如風似電,秦漢根本來不及反應,隻感覺肋下一緊,身子一輕,已被大黑的雙爪提起,幼小的冥獅連飛翔都勉強得很,沒有作出任何反抗。大黑一得手便展翅高飛,直奔榮歸城而去。

作為一名法師,秦漢身子雖不如尋常般孱弱,卻也當不得強悍二字,在大黑鐵爪的鉗製下絲毫動彈不得。獵獵長風吹打在臉上,幾乎連眼睛都難睜開。到了這個地步,秦漢心中也漸漸鎮定下來。對方顯然隻欲活捉,此時的他或許能發一二魔法相抗,但就算這大鳥吃痛鬆開爪子,自己無法施展翔空術也惟有摔死一途。事到如今倒不如索性去榮歸城走一遭,起碼能見識下這座讓自己屢屢受挫的小城有何過人之處。

巴爾德拉瑪眼睜睜望著大黑遠去卻徒呼奈何,盡管他能施展舞空術,但如果說要憑這個追上一頭全速飛行的異種蒼鷹,無疑隻是一個笑話。

場上一片死寂,眼看著己方主帥被對方虜去,這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侮辱。但今天的大多數人已經麻木了,對方的強大一次次地打擊著他們作為一個王牌軍團戰士的尊嚴,那塊遮羞布一旦被撕開,所謂的榮辱都變得淡漠。

巴爾德拉瑪神情複雜,望著一群麻木的士兵,難以言喻的挫敗感升騰起來。雖然倨傲,但他不得不承認,就憑曾經交手時那一擊之力,自己便無法將眼前的年輕人留下來。

季同雙腿微微一緊,小斯驟然起動,輕靈的步子埋過了血腥的戰場,也邁過了暗虎戰士們心中的長城。恍惚中,巴爾德拉瑪聽到曠野上飄來淡淡的聲音:“回去告訴洛天驚,季同至今感念他在帝都街頭的一撞之恩!”

魔法曆4764年的秋天有些瑣碎,經曆了一夏的繁忙,諾坎普如一名蒙塵已久的女子,洗盡鉛華,開始展現出綽約的風姿。

戰爭結束早已五個多月,那場被稱為“荒原榮光”的戰役規模不大,卻著實影響了帝國局勢。三方的平衡原本就很微妙,互為犄角之下,哪怕是一絲風吹草動都可能在一夜間傳遍帝國。洛老三興兵討伐時極為高調,原想趁著這一次在西南三省徹底立威,卻不料偷雞不成,米卻蝕了不止一把。單是賴以為憑仗的暗虎軍團就一損再損,大傷元氣,更有尚未麵世的王牌黃金破甲團,在此役中全軍覆沒。

而比這更糟糕的是聲望上的滑鐵盧。值此亂世,天下賢才觀望者眾,就算是普通百姓,為了免受戰亂之苦,也都巴望著能在一位強大的君王治下生活。洛天驚這一戰,儼然在自己臉上刺下了三個大字——失敗者。短短數月,另兩位割據一方的皇子步步緊逼,痛打落水狗,洛天驚的勢力一再縮水,倒成了三方中最積弱的一位,隱隱顯露出日薄西山的勢頭。

同樣變化顯著的當然還有諾坎普。這個從來都不起眼的邊荒地名第一次傳遍了帝國的街頭巷尾,相比之前以商業聞名,這次更多了幾分神秘的色彩。在三大爭霸勢力的觸手都未伸及的西南三省,迅速崛起的諾坎普漸漸有一枝獨秀的征兆。此時的六百裏黑土地,再不似從前那般人影寥落,光是榮歸城所輻射的百裏區域,就有十餘萬遠來定居的帝國百姓,小鎮、村落也在逐漸形成。

夜涼若水。

幾片枯黃的落葉飄過窗口,發出微不可聞的“淅嗦”聲。

又是一個枯容的季節,季同沒來由地興起一絲悵惘。這些天的他看似悠閑卻並不輕鬆,帝國就像是一池秋水,平靜的表麵下是激流暗湧,諾坎普有著強大的消息網,每天有數不清的情報從帝國各地彙聚於這小小的城主府中,所有的變化都表明,這潭靜水已經維持不了多久。

均勢的打破就意味著戰爭,意味著殺戮,意味著有無數人流離失所,內憂外患,國將危殆。季同自認不是什麼成日裏憂國憂民的假道學,對他來說,趁亂崛起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但作為一個唐夢人,他至少還有一份起碼的愛國心。

久違的藍光在室中閃現,季同疑惑地回頭。這架“鋼門”一直安置在府院深處,自從大規模傳送結束以來就少有用武之地。平常大概每過十天半個月會派人回遺忘之淵走上一遭,交流物資或是互通消息,但主動的逆向傳送似乎從未有過。

在季同好奇的注視下,藍色光暈盡去,一個熟悉的影子顯現出來。

“季檀越,別來無恙。”大長老還是一副慈祥的麵孔,語聲平和卻富有感染力。

“大長老,什麼風把您吹來了!”季同笑笑,說話已不似剛認識時那般拘謹,心裏卻有些沒底。大長老不是好動的人,從遺忘之淵與外界互通以來還是第一次來到地表,如果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打死季同也不信他會親自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