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微微一楞,要說洛克菲勒這名字在人類社會中確實鮮有聽聞,但在高階魔獸的世界裏,特別是西大陸號稱鳳凰之鄉大克魯塞羅山脈,卻是真真的臭名昭著。鳳凰的生命漫長到近乎無限,似乎所有的族類都還保存著那些並不愉快的記憶。凶狠、光棍、暴虐、加上通常不加之於魔獸的陰險和狡詐,所有負麵的形容詞幾乎都能在它身上得到體現,加上堪稱強橫的實力,所有良善的鳳凰都在為它的突然消失而慶幸不已。
似乎認識到龍升寒那連環閃電的不凡,血鳳一邊嘴上扯皮,一邊已暗暗動手,便在它語聲停歇之際,一個僅屬於它的領域已悄然張開。眾所周知,每一,成年鳳凰都是魔法契合堪稱完美的聖域法師,血鳳不在五大基礎係之列,卻是攻擊力最強的火鳳成功進階後蛻變的品種,它的領域在不聲不響間籠罩了十丈方圓,逋一出現便令眾人失色。
地獄火,介乎紅黑之間,宛如血色。置身其中者都是有苦自知,就連修習火係仙術的季同都微感灼熱,幾名穀中壯汗額頭已見汗水。那血鳳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細長的鳳喙中突出一朵朵耀目的紅蓮,炮彈般射向剛剛反應過來的幾人,一對遮天的大翼展若春鵬,氣勢洶洶地撲向叢林之上的九麗鳥,竟是打了肉搏的心思。
那朵朵紅蓮出自血鳳的本源力量,威力懾人,就如長了眼睛一般直追著眾人的方向疾飛而至,就連龍升寒也是微微失色,這一路終究是低估了鳳凰一族的恢複能力,前一天剛剛嚐到先發製人的甜頭,轉眼間便兵主相易。那狡猾的血鳳眨眼間已與九麗鳥廝打在一處,上下翻飛,激烈得緊,九麗鳥生性優雅,卻兩次遇到這般無賴的戰風,不可避免地又一次落到了下風,龍升寒投鼠忌器,不但要小心躲避那陰魂不散的紅蓮,就連召喚連環閃電也是投鼠忌器。
季同哪裏不明白其中的凶險,到了此時也顧不得保留,一直研習不輟的馭火之術瞬間施展,雙手變換間打出一片眼花繚亂的印訣。季同三年苦修,縱然身為領主的事務再繁忙,也未嚐一日而棄,眼下比起當初在榮歸城外,無論是元素控製力還是對印訣的理解,都不可同日而語。然而這紅蓮卻遠非尋常火焰可比。
法師所放的火魔法品級再高,那也是運用魔力調動空氣中遊離元素的結果,可血鳳的紅蓮卻不同,那是它性命交修的產物,甚至在離體之後,依然附著了一絲精神印記,這也是它陰魂不散的原因,縱然無法如臂使指,但至少也能粗略地遙控運行方向,防不勝防。兩股截然不同的控製力在數朵紅蓮上交彙,原本破空而行的火焰竟詭異地停泊在空中,不停顫抖的焰芯昭示著爭奪的凶險,季同暗暗叫苦,哪想到這火焰竟這般奇特,屢試不爽的仙法用將出來,反而陷入了騎虎難下的境地,要知道爭奪一旦失敗,便有魔力反噬之虞,生死難料。
心中正故作鎮定,忽聽得又一聲清嘯破空,既不是苦撐的小九,也不是步步緊逼的血鳳。但見那樹冠上的枝葉又是一陣亂顫,又一個身影騰起,五彩斑斕的身子與龍升寒的寵獸如出一轍,隻是體型似略小了一號,腦際多了一圈優美的花冠。正在搏鬥的小九發出一聲歡快的叫喊,似在回應一般,精神明顯振奮起來,也不打招呼,那後來的九麗鳥奮力撲向血鳳,圍攻的意圖昭然若揭。
“是小九的母親!”龍升寒驚歎道,帶著掩飾不住的歡喜。這母鳥受血鳳的壓迫已非一日,以鳥中皇族的驕傲也要如此委曲求全,積壓的悲憤可想而知,此時的它狀若瘋狂,竟存了必死之心,就連自命光棍的血鳳也大感頭疼,狼狽之下,對那紅蓮的精神維係便不覺弱了幾分。
季同忽覺精神一送,馭火術的控製力終於壓過了對方,九朵紅蓮仿佛不約而同地受到了牽引,瞬間脫離了原有的軌跡。隻聽“撲”的一聲,紅蓮撞在一處,齊齊泯滅在虛空中,高空之上的血鳳似受了迎頭一擊,懸停的身子一陣搖擺,幾乎落了下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九麗鳥母子豈能放過期待已久的機會,身形稍稍遠離便不約而同地發出標誌生命本源的五彩光團,血鳳無暇躲避,竟在半空之中生受了,超階魔獸的搏命一擊哪裏是這麼好受的,縱然是號稱不死的鳳凰,也要掉下一層皮來。血鳳洛克菲勒如斷了線的風箏,歪歪斜斜地一頭栽到地上,原本精神抖擻的血紅色身子透著衰敗。
“直娘賊……好卑鄙……”到底是不死的小強,血鳳硬撐著直起修長的脖頸,憤怒地瞪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季同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瘋狂眼神掠過自己臉龐時帶來的涼意。
“‘讓失敗者消失,因為它們從未存在!’,這不是你們超階魔獸決鬥中最流行的哲學嗎?”龍升寒冷冷一笑,麵無表情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