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古仙遺室(1 / 2)

勉力維持著大腦的清醒,季同知曉此刻安危與否不僅依仗破壞之力的多寡,更要取決於自己是否擁有一條堅強的神經。千瘡百孔的內腑將每一絲疼痛都放大到了極致,傳遍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不支昏厥在此刻成為了天堂般美侖美奐的誘惑,季同卻斷然不敢令自己沉入其中,隻因這一昏怕是再也醒不來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背心之處忽然襲來一陣和煦的暖意,突如其來的舒適與劫雷到來之前如出一轍,卻是那土狼隔著衣裳輕輕舔舐著季同的背脊,親昵得如同豢養了多年的寵獸一般。季同察覺土狼的存在不過在片刻之前,可也知道這不速而來古怪客人不是等閑小獸,便是在那千鈞一發的當口生生救下了自己的性命。這一緩一思之間,混沌的腦子已是清明了不少。

入體的劫雷何等霸道,隻一瞬便將成形未固的嬰體打散,卻不想經那暖流潤澤,寂若死灰的元素碎片又開始活泛起來。季同欣喜地感受著體內每一絲微小的彙聚,便是那刺骨疼痛也變得不那麼難以忍受了。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季同閉目凝眉,無心它顧,曆劫之初曾出現過的玄奧狀態又一次降臨。冥冥中,外間的世界被心靈所隔絕,無邊的寧靜籠罩下來,周遭的一切變得格外純粹。

沉降,塑形,重組,當一切歸於平衡,季同的丹田正中重新出現那宛若己身的嬰體,盡管比之曆劫之前要萎縮了不少,約莫寸半高矮,卻有一種別樣的親切。直到這一刻,它才真正與自己血肉相連。如果說挑戰的代價是艱險的,那麼報償無疑會無比豐厚,當傷痛漸去,季同沉浸在死裏逃生的快感中,清晰地感受著碎丹成嬰給自己帶來的美妙,仿佛有一個巨大的寶庫在自己腦海中,留待自己去慢慢探究。

輕輕睜開眼,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天邊已雲開霧散,乾坤朗朗。季同發覺自己業已變態的感官並未像前次曆劫一般有明顯的增進,但在同樣視角下,感受卻是迥異。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季同感受著流風的摩娑,熱烈的歡騰透過感官映入腦海。曾經對元素情緒的猜測不再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它們就像一條條鮮活的小生命,在指掌縫隙中用自己的方式表達著歡愉,說不出的親切。

九麗鳥撲棱著翅膀想要過來,一直安靜趴在地上的土狼忽然站了起來,低低地吼了一聲,那鳥兒如遭重擊,頓時停住了腳步,又一次委屈地伏了下去。季同聽那一聲叫喚,整個意念才真正回到了人間,低頭望去,那剛剛還搖尾乞憐的土狼一個勁向自己搖著尾巴,想起生死關頭隱約受了這小東西的大恩,季同好感大生,伸出手去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腦袋。土狼眯起眼睛,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撫慰,與那一吼鎮退神鳥的形象委實相去甚遠。

四周的紅霧早已散去,聲勢浩大的鳳凰涅磐究竟是以怎樣的方式結束,季同一無所知。念及血鳳的彪悍,季同微生警兆,側眼望去,血鳳原先蟄伏的地方已是空蕩蕩一片,留下一堆細小的灰燼,每有微風掃過,便能帶走一些,此時已不過一尺方圓。困惑地搖了搖腦袋,季同四下觀望尋找人蹤,卻發現一行十餘人皆已散去,除開同樣傷勢不輕的九麗鳥外一無蹤影。

腦中的疑竇越發強烈了。季同不知道自己療傷的過程持續了多久,但摸摸肚皮,感覺腹中殊無饑渴之意,想來總也不至於太過漫長。細細想來,季同一直摸不準龍升寒的深淺,但幾位族老卻分明是磊落人,放自己一個生死未卜的傷丁獨自在林中,似乎總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腳下的拉扯感將他從思慮中拽出來,土狼叼著他的褲腳,輕輕拉扯著,不時發出低低的嗚咽聲。季同好奇地望了望,腦子裏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以這家夥表現出的實力,就連那桀驁不馴的血鳳都為它驚恐不已,那彌留之際喊出的森林之王恐怕多半便是指它了。換作是等閑的超階魔獸,化人形吐人言早已不在話下,為何它始終是一副土狗的模樣?

“你想帶我去某個地方?”季同試探著問道,也不管它是否能聽懂。卻看它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擠了擠眼睛,便撒丫子開跑, 還不時回過頭來,用眼神示意自己跟上。季同的好奇心越發強烈了,便快步跟了上去。

這林子長得整齊,看上去四麵八方都是一般,既無道路,便全憑心念指引。季同看土狼穿越如飛,顯然對這一帶熟絡得很,一邊跟隨,一邊暗暗探究著體內變化,經曆了這一次的五雷重劫,季同已漸漸肯定自己李代桃僵的另類仙術修行方式可以與仙典上的正統方法異曲同工,成嬰之後有許多原先不能探及的術法可以施展,這其中便包括最吸引季同的淩空馭器之術。想想駕一葉細劍,飄然青雲之上,瞬息百裏,高低自持,那般快慰比起法師的翔空術來那是高出不止一籌的。季同期待已久,可惜那駕馭之器並非隨意取用,須用特殊的法訣淬煉百日,若非如此,季同早已忍不住一試究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