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2 / 2)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你放下兵器。”曹平安有些焦急,他兩手搖擺著,又道:“我知道皇甫將軍一定不會放過你,但是你也不想想,你還有個一直在家等你的妻子,就這麼死了,你對得起她嗎?”

“自然是對不起她了,但男兒生於亂世,做妻子的自然就得有那覺悟。”

“這樣吧,你把兵器放了,我叫我的士兵給你幾件衣服,你混在我的部隊裏,用那泥土糊一下容貌,找機會你就離開吧。”

衛茲聽了這話,怒道:“將軍何出此言,此乃朝廷反賊,若是收容這等賊人,傳了出去,你我二人性命堪憂。”

曹平安笑了笑,先是麵向軍士,問道:“你們會說出去嗎?”那些軍士齊刷刷地回答,“不會。”

接著,他又麵朝衛茲,笑道:“你看,他們不會說,你不說我不說,還能有誰說?”

衛茲氣得兩眼圓瞪,他擺了一下衣袖,道:“將軍,你若收留這等賊人,那便是不遵天子,不把大漢放在眼裏。”

曹平安歎了口氣,指了指波才,道:“你看,他說的話你聽得懂吧?”

“豈有聽不懂的道理?”

“那就是了,他跟你說著同樣的語言,又是學習一樣的文化,隻是各為其主,都有難處而已。”曹平安麵向波才,又道:“大家都是人生爹媽養的,為什麼就不能和平相處呢?”

“哼。”衛茲輕哼一聲,道:“將軍若決意已定,那我也不便再說什麼。”

聽了這話,曹平安又問向波才,道:“你看,我的參謀都同意了,你還想尋死?”

波才沒有說話,跟身旁的幾名副將麵麵相覷,最後他們扔了兵刃,跪到了地上,兩手作揖,道:“謝曹將軍不殺之恩。”

曹平安見狀,立即下了戰馬,迎上前去,將幾人扶了起來。

“跪什麼跪,我又不是你們的爹媽老爺,跪我,我可是要折壽的。”

波才等人雙眼含淚,他說道:“此方我等僥幸拾得這條爛命,全仰仗著曹將軍的大恩,波才在這裏謝過曹將軍。”

“有什麼好謝的,來來來。”曹平安令軍士拿來漢軍軍服,遞給了他們,又道:“快穿上吧,混在我的軍中,等時機合適,你們再行離去。”

波才等人點了點頭,紛紛穿上漢軍軍服,用泥土灰燼摸了摸臉,混入了軍隊中。

衛茲不發一言,有那麼一瞬,他兩眼發紅,左手按住劍柄,似乎隨時就要拔劍殺了波才等人,不過礙於曹平安,他也隻是搖了搖頭,將不滿的神情藏了起來。

曹平安拍了拍衛茲的後背,他想了想,道:“衛兄弟,你就不要多想了。”

“將軍,你不明白,倘若這幫人回去後,再次組織起叛軍,我等豈不是自找苦頭?”

“我不確定他們還會不會再做黃巾軍,但是,我們肯定不是自找苦頭,俗話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今天救他一命,我相信他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孟德兄啊,你怎起這婦道人心,你可知放虎歸山……”

曹平安打斷了衛茲的話,正色道:“夠了,你給我出謀劃策打贏戰爭就行。但是,殺不殺人由我決定。”

衛茲聽完便不再說話,隻是心裏仍有焦慮,那是害怕這些人再舉兵來犯,按任何人的想法,都是斬草除根,可偏偏到了曹平安這裏,一切都變了。

這場位於長社的戰役,數以萬計的黃巾軍士慘遭皇甫嵩的屠戮,整條河橫屍片野,河水竟被染成了紅色,這顏色久久都未曾褪去。

他下令焚燒屍首與輜重車,軍士們光是搬動屍體就忙碌到了黎明時分,隨後大火燃起,曹平安看在眼裏,心裏總覺得不是滋味。

火勢滔天黑煙嫋嫋,空氣中彌漫著難聞得氣味,曹平安忍受不住,找了一處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波才帶著幾名副將,他們找到曹平安,在別過這個自己的救命恩人後,一溜煙地紮進了樹林裏,不見蹤影。

隻道是,“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此戰結束後,皇甫嵩上表朝廷,被當今天子封為都鄉候,曹平安也獲得了補發的餘下人馬,但是黃巾之亂還未徹底平息。

接著,皇甫嵩與朱儁率軍鎮壓了汝南、陳國等地的黃巾起義,而後進攻彭脫,連連取勝,平定了三郡之地的黃巾之亂。

時值八月,張角已占據廣宗,控製了冀州腹地,北中郎將盧植因宦官誣陷,被召回京師,後繼者西涼董卓也被張角擊敗。朝廷立刻命令皇甫嵩率大軍前往蒼亭,欲在此斬斷卜已所領的黃巾賊眾,順勢攻略冀州張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