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菜吃盡酒喝罷便各自拜別,回了自己的軍帳。那衛茲踱著步子回到軍帳,見曹平安還在昏睡,不便打擾。他低聲喚來侍從為自己更衣洗漱後,也輕手輕腳地躺倒了榻上蓋上被褥,合上雙眼,睡了下去。
翌日,衛茲還做著那春秋大夢,忽覺夢中景色一變,成了人間煉獄,看到周遭百姓因戰亂流離失所,哭嚎震天,他心裏發怵,猛地睜開眼睛,卻聽是那曹平安哀嚎地叫喊著。
“我這屁股啊……痛死我了……這怎麼說打就打,老子又沒犯什麼錯……”
曹平安臉色痛苦,本就滑稽的麵容一猙獰起來,竟不顯恐怖,反倒更加可笑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但一觸碰到傷口便又痛得叫喊起來:“哎喲……啊……哎喲。”
衛茲拿起一件絳紫色的外衣套在身上,兩步竄入簾子內,見曹平安生龍活虎一般,喜道:“孟德兄醒了。”
“醒了醒了,就是這一醒過來,還在這東漢末年,我心裏不爽呀。”他側著頭看著衛茲,又道:“老鐵,你告訴我,我犯了什麼錯?”
“孟德兄犯了不尊主帥之罪,你豈不知這軍中講究的是服從二字嗎?”
“不是,我這隻是解釋一下,怎麼就成不尊那皇甫嵩了?”
衛茲歎了口氣,回答道:“你去做那解釋幹嘛,這主帥正因兵敗而惱火,你還去做什麼解釋?”
曹平安聽了,細想一下,但還是覺得自己沒錯,又道:“我還是不覺得我做錯什麼,但你說的我以後注意就是了,隻是我這白白挨了幾十大板,心裏不舒服啊,難受啊……老鐵……”
衛茲點了點頭,道:“其他的,孟德兄也別擔心了,這次我們傷亡過大,料想都鄉候已上書朝廷請求補充輜重軍士,在這段時日內,多半是不會再有戰事了。”
兩人寒暄一陣,卻聽帳外有些動靜,衛茲望了一眼,見是那醫官前來,便起身相迎,道:“孟德兄,醫官為你換藥來了。”
曹平安哦了一聲,見衛茲還站在帳內,又道:“你出去吧,別在這站著,我臊得慌。”
衛茲笑了笑,道:“下官這就出去。”說罷轉身出了軍帳。
那醫官走上前來,拱手作揖,說道:“曹將軍,小人這就為你換藥。”
“等一下,我這屁股成什麼樣了?”曹平安略帶好奇的問,接著又道:“你描述給我聽聽。”
醫官點了點頭,接著掀開被褥,又撩起曹平安衣物,正伸手去撕下那被鮮血浸紅的紗布時,曹平安疼得渾身一陣顫抖,他叫嚷起來:“啊……輕點兒……神醫……輕點兒……”
醫官笑了笑,慢慢地撕開了紗布,接著徐徐說道:“將軍的傷口已經開始結痂了,再用上幾天藥物,便可恢複如初了。”
“真的?”曹平安大喜過望,又道:“再過幾天,我就能下地行走了?”
“是的,隻是莫要去騎馬了,不然隻怕這傷口給那畜生又顛得迸裂,到時就難以處理了。”
“不騎,不騎。”
曹平安說完,醫官微微一笑,說道:“我這裏給將軍開上一副藥,隻需一日一飲,五日內便可下地而行,十日內便可騎馬而走。”
曹平安問道:“這屁股受傷,還要喝藥啊?”
醫官笑了笑,道:“將軍不知,這內外並進,雙管齊下,傷勢才好得快哩。”
曹平安哦了一聲,又問:“你叫什麼名字?”
醫官取出鑷子刀具,輕輕地刮除著曹平安屁股上的死肉,他邊做邊說:“小人就一閑雲野鶴之人,身份卑劣,名字不說也罷。”
曹平安聽得好奇,便問:“那你幹嘛跑這軍中來了?”
“哈哈。”醫官笑了一聲,道:“我本就雲遊四方,治病救人,不過是剛好到了這廣宗,便前來巡診一番換點盤纏用用。”
曹平安覺得眼前這人不拘禮節,心裏喜歡,又問:“我還是想知道怎麼稱呼你,不然以後都不知道作何報答。”
醫官刮除幹淨了曹平安屁股上的死肉,換來一塊紗布和藥罐子,先將藥物灑在曹平安的傷口上,隨後用紗布蓋住,隻聽他徐徐說來:“將軍也不必報答我,那巡診的費用都鄉候也令人一子不少地交付於我了……”
曹平安趴在榻上,看不清這醫官的臉,隻聽他頓了頓,又說道:“小人是那涅陽縣人,敝姓張,名機,字仲景。”
曹平安先聽到張機二字並不認識,但一聽仲景二字,這腦子就浮現了那個東漢鼎鼎有名的“醫聖”張仲景。他大叫一聲,道:“你便是張仲景?”
“小人是叫這個名字。”
曹平安驚喜過望: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張仲景,往後要是能回去了,跟朋友吹牛也有資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