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1 / 2)

入秋的夜晚,氣溫屬實有些涼意,侍從早就點燃了火盆裏的炭火。大帳裏雖然眾將列座,卻是一片沉默,唯有幾個炭火盆劈劈啪啪地作響。

都鄉候左中郎將皇甫嵩,身著染血甲衣,懷抱帥盔,立於帳內,他徐徐轉身,兩眼似火,猛地將帥盔擲出帳去,帳內眾將紛紛嚇了一跳,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話。

堂堂一個將門世子,名將之後,其父皇甫節乃雁門太守,其叔皇甫規乃度遼將軍,自己曾舉孝廉做了茂才,一路馳騁疆場戰功無數,做得了這左中郎將,後又封侯拜印,列候之下,關內之上,說起來好不威風。

而如今兩戰皆敗,想那朝中官宦該如何議論自己:是無能之輩玩忽職守,還是那擁兵自重欲以反叛?

真是越想越氣,隻見他一掌拍向桌案,竟聽“啪”的一聲,那桌案便斷裂開來。

曹平安嚇了一跳:這人牛逼!一掌就把桌子拍斷了。

眾將官也是眼巴巴地看著他,像是一尊尊雕像一般。

過了好一陣子,皇甫嵩才抬起頭來,環顧著大帳眾將歎息道:“我心裏難受……這兩戰兩敗,相隔才不到半月,如今這廣宗好似我心頭之痛,每每提起,我心裏便如針紮……我實在是罪責難恕,愧對天子……”

他緩了口氣,又道:“可有那廣宗城的消息?”

隨軍司馬衛茲起身說道:“回稟都鄉候,屬下已令人打探清楚,那廣宗城東門、南門、西門以及東南、西南五門緊閉,唯獨留有北路一門。”

皇甫嵩問了一句:“黑龍渡嗎?”

“正是!”衛茲應了一聲,接著說:“廣宗城城頭上甲士林立,但城中笙歌四起、百姓們歡呼雀躍,想是……”

衛茲收住了話語,沒有繼續說下去。隻見皇甫嵩一招手,說道:“你但說無妨。”

“想是在慶祝黃巾賊人擊退我大漢軍士。”

“呸。”

皇甫嵩一口唾沫吐進身前的火盆,隻見那火盆劈啪作響,餘燼橫飛。他抬起頭來,麵容猙獰,說道:“這幫反賊是忘了這天下的主子是姓劉了嗎?皇上天恩浩蕩,這幫刁民竟不知恩澤,待我破城那天,必將血洗廣宗,老少不留!”

衛茲作揖行禮,緩緩退了下去坐到席上。

曹平安心裏發笑:這東漢末年,誰給飯吃誰就是娘唄!這漢靈帝又不給人家飯吃,張梁給人家飯吃,那廣宗百姓自然是挺他的咯!

“孟德!”皇甫嵩大喝一聲,見他麵露笑意,怒問:“你何故發笑?”

曹平安嚇了個激靈,忽地站起身來,拱手行禮,兩個眼珠子轉了兩下,說道:“我笑那張梁必敗。”

他說這話是因為看了那《新編三國誌》,知道這張梁會敗於皇甫嵩。

“哦?”皇甫嵩有些不確定,說道:“你不妨說說你的看法。”

曹平安點了點頭,努力回想了一下書裏的內容,說道:“這驕兵必敗嘛,那張梁接連兩戰都擊退我們,想必他此刻有些飄飄然了……”

帳內將官們聞言正互相議論著,皇甫嵩又問:“聽你之言,你有破城之策?”

“必須的嘛!”曹平安站直身子,說道:“由於剛剛大勝,那黃巾賊人此刻正在那城裏歡慶,我們可令營中軍士裝作那廣宗的百姓,亦或是頭戴黃色方巾身著布衣化作黃巾賊人混入那廣宗城,然後就像那‘木馬屠城’一樣,趁他們喝醉之時防備鬆懈,便可大開城門,屆時,都鄉候便可率軍而入,定能拿下這廣宗。”

曹平安說完引來一片拍手讚譽,皇甫嵩也點了點頭,隻是他還有些疑問,便問道:“那‘木馬屠城’是個什麼東西?”

曹平安自知說錯話語,忙道:“這‘木馬屠城’便是我這計策的名字。”

他緩了緩,想起張角臨終時的囑托,又道:“但是請都鄉候答應我一件事情。”

“但說無妨。”

“那破城之日,且莫行那屠城之事。”

皇甫嵩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地回答:“我答應你!”

見曹平安坐回席上,皇甫嵩站起身來,命令道:“孟德、子許,你二人引四百軍士,化作那流民賊人,混入城中,見時機將至便可大開城門,以火為號。其餘將士各領本部兵馬,隨我奔赴廣宗,待見火起便可殺入城中,一舉拿下廣宗。”

“諾。”眾將應允。

曹平安與衛茲領了軍士,紛紛摸灰敷土,一部分戴上黃色方巾裝作那黃巾軍的士卒,一部分則化作那流民百姓。

接著兩人引軍偷偷趟過黑龍渡河岸,見那北門大開,守城將士雖然不多,卻都嚴密值防,每每進出之人必被盤查一番。

衛茲低聲問了一句:“怎麼進去?”

曹平安沒有立即回答,隻是看了看周圍的田地,忽見那打仗時,百姓們還來不及收回去牛車和穀穗,便指了指方向,說:“用那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