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2 / 2)

“兄弟們,咱們橫豎一死,不如跟官軍拚了!”

不知是誰大喊了一聲,隻見這幫黃巾軍起身奔來,拿著一切能做為武器的東西衝入漢軍陣中,手上沒有武器的,便近身肉搏,場麵甚為慘烈。

戰馬嘶鳴著來回衝撞,寒冬裏刀槍與農具相撞迸出火花,被砍落的頭顱四肢,遭士卒馬匹踢得往來,無數屍首給踩成了肉泥。遠遠望去,汩汩鮮血彙在一起,朝著低勢之地流去,形成了一條條細細的紅溪。

不知這拚殺了多久,黃巾軍撐不住了,他們喪失了最後一絲僅存的鬥誌,眼神空洞,手臂早就抬不起來,兩隻腳早就不聽使喚,癱軟地倒了下去,目光呆滯地迎接著死亡。

漢軍發泄著怒火,這幫黃巾軍此刻就如同待宰的動物一般。這早就不是戰爭了,是屠殺……

曹平安停下馬來,看著一片片鮮紅的血潭,到處都是殘肢斷臂,到處都充斥著慘烈的哀嚎,此刻她仿佛自己就身在阿鼻地獄裏,連續的戰爭、死亡令這個未來人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眼角早就浸出了淚水,拖著嗓門大喊:“夠了,別殺了,夠了……”

衛茲早就殺紅了眼,提劍而上還想砍殺。曹平安立刻翻身下馬,幾步衝了過去,他一把揪回衛茲,忽地一下朝他打了一耳光,吼道:“老子說別殺了,你他娘的耳朵聾了嗎?聽不見嗎?”

“我聽見了!”衛茲竟然對著自己的這個救命恩人,也是主子的人大吼一聲,隨後眼淚也嘩嘩地流了下來,“為什麼不殺……為什麼不殺……?”

他轉過身來竟也揪起曹平安的衣襟,哭泣著:“不殺……不殺這幫人,對得起我們帶來的弟兄嘛……嗚嗚……”

衛茲哭了幾聲,又道:“你睜著眼睛瞧瞧,咱們從冀州帶來的人馬,還剩多少啊……嗚嗚……”

曹平安一時感觸,隻見他將手中馬鞭一扔,伏在衛茲身上流著淚:“咱們為什麼要來打這該死的仗呀,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要打仗呢?

曹平安緩了一會兒,抬起頭來望著這如煉獄一般的戰場:他們早就殺累了,都聳拉著肩膀,雙手都止不住顫抖了,可為什麼就是不願停手?

鮑信領著於禁前來,桃園三兄弟也下馬而來。

隻見鮑信麵如死灰,淡淡地說:“結束了,終於結束了!”

劉備上前作揖,說道:“這南陽黃巾賊已經平複,劉備這就拜別曹公前往河北援助都鄉候,各位將軍恕劉備就此一別吧。”

曹平安還沉溺在悲痛中,哪裏還能理會劉備,隻見鮑信點了點頭,道:“我與你同去。”

隨後,鮑信轉身向曹平安行了一禮,領著於禁跟著劉備消失在這血海官道之上。

“我再也不想打仗了……衛老鐵……我害怕了……”曹平安咬緊牙關,痛哭流涕。

夕陽映照著血染的大地散出陣陣紅暈,屍橫遍野的精山腳下顯得萬籟俱寂……

鮑信與劉備等人馳援了河北的皇甫嵩,斬了地公將軍張寶,俘虜黃巾賊眾十萬有餘。為了防止再次反叛,皇甫嵩將十萬人盡數斬殺,將屍體和沙土混合著築成京觀警示著冀州的黎民百姓。

至此,聲勢浩大的黃巾起義徹底失敗,剩餘賊眾轉為遊擊,藏於深山老林中繼續抵抗,漢靈帝劉宏改年號光和為中平,取意中原平定以此紀念這場勝利。

朝廷晉封皇甫嵩為左車騎將軍、朱儁為右車騎將軍,在二人力保之下盧植獲得赦免,官複原職。

秦頡正式受命擔任南陽太守,孫堅升任別部司馬。除此之外,蘇代、貝羽、趙慈等人官封縣令,劉備也因戰功受封安喜縣尉,似他們這樣因戰功擔當官職的地方豪強天下數之不盡。

衛茲本有戰功,但因自己與朝廷閹人不合,索性拒了朝廷封賞,與曹平安拜別後便騎馬而去,回鄉陳留了。

曹平安則因戰功有加,轉去兗州擔任了濟南相,成為封疆之吏。可是,曾隨他一同而來的兵馬,如今隻有不到百人凱旋而歸。

他現在總算是明白了,這東漢末年任何一位名將的威名都是靠著這血腥的殺戮所鑄就的……

中平元年臘月間,京城寒冬時節,街道早就鋪上了厚厚的一層雪。

曹平安正在都尉官邸內收拾著行李細軟,準備奔赴那兗州去做那青天官老爺去了。

忽聽門外小廝喊來:“恭迎老爺。”

曹平安犯起了嘀咕:完了,這不該撞見的還是撞見了,這俗話說自己的兒,哪怕分別十年、二十年,容貌即使有變,這爹媽卻是一眼就能分辯得出的,不知道自己這個冒牌貨,會不會就此給曹嵩一眼望穿了去。

那該死的曹操為什麼連家都不回啊?莫不是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