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回(2 / 2)

“爹,那曹騰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值得你如此記掛嘛?從小到大,什麼事兒都得叫上這曹氏家人,俗話說的好,這禮尚往來,怎地不見那曹家宴請我們呢?”

嵇昭皺著眉頭,當著曹平安和曹仁的麵便說了出來,那嵇老太爺臉色由喜轉怒,喝道:“你懂什麼?人家曹家在朝中為官,咱們做生意的還不得靠著這層關係?還有,曹騰雖然隻是說了句話,但這幾句話救了你爹我,也救了這嵇家上下二十七口人,這就是恩!是大恩!”

“可是……”

嵇昭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嵇大老爺嗬斥一句,便兩袖一甩憤然轉身回了大廳。

“老朽這兒子不識禮數,還望孟德、子孝莫要見怪,老朽這邊替他給你們賠罪了。”

說罷嵇大老爺便要躬身行禮,曹平安與曹仁兩人見了趕忙上前扶手製止,說道:“不礙事,不礙事。”

入了大廳,嵇大老爺安排曹平安、曹仁和丁衝坐下,說道:“老朽今日得孫,心情大悅,故此擺了些許酒宴供赴約的親朋一道品鑒。”

言畢,眾人便紛紛舉酒相賀,隻見那嵇昭端著酒杯走了過來,看了曹平安與曹仁一眼,肅然說道:“久聞二位公子大名,曹子孝也與我有數麵之交,今日得見還如往常,觀君食飲並濟,真是當今一絕呀!”

曹平安心裏嘀咕:這人明著誇讚曹仁實則說他是個腦囊飯袋,真是罵人都不帶髒字。

曹仁剛想說什麼,卻見他又麵向曹平安冷冷一笑,道:“孟德乃名門之後,祖父曾在宮中享有盛名,令尊及兩位叔父在朝中官聲極好,父輩與那王甫、段熲可都是人人稱讚的一代忠良。我久聞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方知……”

曹平安眉頭微微一皺:這人明著讚許,暗著卻罵了曹操一家都是宦官、奸臣?

曹平安舉杯相迎,斷了他的話,道:“豈敢,豈敢,若不是我爺爺享有盛名,今日也見不著賢弟呀!”一句話便說死了這嵇昭,要不是曹騰,這嵇昭怕是早就給仇家亂刀砍死在什麼荒郊野外了。

話說到這兒忽戛然而止,嵇昭一揚脖把酒喝了,然後恨恨地白了曹平安一眼便回自己的位子上。

這麼一聊眾人也都聽出了端倪,紛紛自埋頭用膳。那曹仁粗人一個,一會兒的工夫便吃得身前一片狼藉,時不時還自言自語幾句:“這肉哢到我的牙縫裏了!”眾人看了各自忍住保持矜持,唯獨曹平安實在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時,那醉貓子丁衝又來了性子,站起身來搖搖晃晃,一字兩飄,三字一扶,舉著酒杯說道:“嗝……諸位……能與我……複飲呼?嗝……好酒!”

丁衝這麼一說,這下子桌上的客人便難以忍受,紛紛放聲大笑。那嵇昭麵帶怒色問道:“諸位親朋,這好端端的,有什麼好笑的?”

曹平安見他無處發火,便決定再懟他幾句,說道:“沒什麼,沒什麼,我隻是想起一件事來。”

“何事?”嵇昭問。

“這從前,有個讀書人,自認為天下萬物當如孔、孟二聖所言。所以呢,這讀書人便恪守君子風範,後來家道中落,這讀書人便流落了街頭,有幾個好心的人路過施舍,他都一一拒絕了去,認為那是不義之財自己不當受,一天、兩天、十天半月之後,這讀書便餓死了,你們說這是不是很好笑啊?”

“哈哈哈!”曹仁聽了這話放聲大笑,嘴裏問道:“天底下竟還有如此傻愣之人?”

“有著呢,有著呢!”曹平安斜著眼睛看了嵇昭一眼。

曹仁這一笑,曹平安這一瞅,竟把嵇昭弄得臉上白一陣紅一陣,隻見他把杯盞一放道了句:“恕我先行告辭!”說著把衣袖朝曹平安一甩,大步流星揚長而去。

嵇大老爺見了便過意不去了,忙打著圓場:“諸位親朋,不礙事,不礙事,我這兒子想必是掛念他那孩子,回家去了,大夥繼續吃繼續喝!我這邊喚歌伎、舞女來!”

說罷,嵇大老爺拍了拍手,隻見兩側偏門走來幾名舞女,不多時又見樂師就位,接著,那歌伎才緩緩登場。

這歌伎確實不是曹平安京城所見的那位歌伎,隻見曹平安眉頭一緊轉臉而去:這曹仁的審美如此之差?那丁夫人與她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啊!

這歌伎身材臃腫,色如黃土,身上套了件絳紫色繡花長裙,梳著大美人頭,發髻上插著個大大的鳳儀金釵,臉就不用說了,一張方臉與曹仁無二,腮幫子厚重,下唇厚上唇薄,細眼短眉,摸著妖豔的濃妝,真是叫人看了發怵。

曹平安一把拉過曹仁,問道:“這……這就是你說的美人?”

“啊!不美嗎?你看他那豐滿的身姿,俊秀的臉蛋……”曹仁癡癡地看著。

曹平安心裏罵了娘:豐滿的身姿?俊秀的臉蛋?這曹子孝到底是個什麼審美水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