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雲蘭沒有來得及收回最後一隻箭,挎大刀的官兵就拿著火把衝進了這間客棧,她緊抓著手裏的長弓,輕盈的身姿跳出窗戶,隱沒於初秋的黑夜之中,隻有悄然灑下銀色瀑布的新月欣賞著她姣好的麵龐。
昨夜一場秋雨,殘留的水珠順著屋簷拉長了晶瑩透亮的身軀,滴答滴答。
堂內的說書先生正跟下麵的追隨者叨叨:“新帝剛登基不到五年就出了一場慘不忍睹的血案,十六個縣的命官呐,一夜之間命喪黃泉······”
“我聽說,到現在都沒有抓住凶手。”
“能這麼簡單嗎?我可聽說根本就沒人查。”
“這麼說,是皇上想要他們的命了?!”
“嘖!這話可不敢亂說······”
“朝廷的事,咱能管嗎?橫豎心知肚明也就罷了。”
東越都城裏,但凡有些年紀的人都知道風光了三十年之久的夢府,也知道它隱藏在酒館之下的真正麵目,隻是沒人敢趟渾水罷了。
難得風和日麗的秋日,正值碧玉年華的夢雲蘭終於迎來了,她人生中,不亞於嫁人的重要一刻。
“我輩定不負眾望。”接過夢府印鑒的她,在祖輩靈位前磕了最後一個頭。
二老爺點頭,“不愧為長兄的好女兒,以後,夢家諸事,就得靠蘭兒你了……”
一旁的二夫人擠眉弄眼的附和:“是啊,蘭兒,看到你這般不負眾望,安穩的坐上家主的位置,大哥,大嫂九泉之下也就安心了!”
看到這兩人的雙簧,想到三月前才咽氣的老父親,夢雲蘭心裏就似刀在割一般,她心知肚明父親是被眼前的二人陷害致死,而今她已經掌握了實權,定要查出個究竟來,想到這裏,夢雲蘭的眼裏閃過一抹寒光。
二老爺看著她並不答話,心裏一驚,暗覺不好:夢雲蘭果然是個不怕事的主,恐怕以後不好對付。
二夫人一眼瞧出老爺的不對勁,立馬拉著自己的女兒走過來圓場,化解尷尬:“夢馨快過來恭喜姐姐……”
此時的夢馨看著素衣白裳卻麵容姣好的夢雲蘭:今日的風頭都被這個長姐搶光了,不知道待會兒的晚宴還會不會遇上跟自己對眼的公子;不覺的埋下頭,不願說話,不願上前一步。
“哎呀,這孩子……”
夢雲蘭不在意的笑道:“二夫人,堂妹羞於言談,我知道心意就罷了……”有這樣一個女兒,喜怒都在行動上,難成大事。
不知不覺已是傍晚,落日的餘暉還掛在天邊時,宴請的賓客,皇上派來道賀的達官顯貴也一個挨著一個的來到夢府。
夢府的表麵上是普通百姓遠離的昂貴酒家,往內裏走了便是正院,酒樓夢府不分家,深院正好也是培養殺手的好地方。
第一個到夢府的是當朝宰相劉政擎以及家眷,府裏的下人忙不停的接應,他隻是皮笑肉不笑的誇夢雲蘭是女中豪傑。
假寒暄過後,來的便是當朝將軍趙猛,簡單問候夢雲蘭之後,找其他賓客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起來,
再有就是白家大少,白毅寒,京城數一數二的標準的帥氣的富家公子哥,祖上三代都是皇商,到了他這一輩,更是富得流油,傳言說他們家地都是金子鋪的,不做活,仗著祖輩榮光,也可以養活四五代人。
他一進來就自帶金色,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幸運兒,年長的客氣的問好,同輩的女子一臉憧憬,男子滿眼的嫉妒……
白毅寒帶著自信的微笑,不緊不慢的走向正堂,拱手笑著:“夢家主年紀輕輕就能擔重任,在下佩服。”
夢雲蘭隻是一笑:“白公子客氣了。”
看到這一幕的劉政擎走了過來:“白公子還是這麼會說話……”
白毅寒假裝聽不懂,他根本不想和劉相計較,笑道:“劉大人說笑了……”
此時大家都盼著一個重要人物登場,唯一一個可以代替皇上的男人。
高官們正襟危坐,想在他麵前表忠心,誥命夫人們都自顧自的整理自己,生怕丟失了自家老爺的顏麵,從未見過他的女子躍躍欲試,想要表現一番,男子卻很好奇,戰神爺的模樣。
正暗自思慮著,就有下人來報,肅北王秦子瀟的馬車已經在一裏之外。底下的人一陣騷動,終於可以一睹真顏了,年輕男子們討論著他的戰績,未婚女子的心中更是激動,卻被母親狠狠壓製著。
夢雲蘭聽此,立馬起身,引著眾人去迎接,她也好奇即將麵對的人是什麼模樣,更想知道皇上為何給了她這麼大的麵子。
她想到了父親的話:蘭兒,你身份生來就特殊,沒有第二個選擇,皇上亦是夢府的靠山,也是夢府的敵人,你要記住,帝王不會信任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