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吳梅小的時候,交通還不太發達,人們趕集或走親戚都還會選擇走路,走個半天一天都是正常的。那時候聽數學老師說,他家窮,沒錢坐車,真的和古代的書生一樣,背著書翻山越嶺去上學,要走兩天,自己帶幹糧。
那個時候,吳梅還和奶奶生活在一起。農活不忙的時候,奶奶就會帶著她去離家稍微近點的小姑姑家。去小姑姑家既可以從村裏坐車出去,先坐到鎮上,再從鎮上轉車到姑姑村裏。不坐車的話,可以從家後邊的山走小路過去,印象裏,如果吃過早飯就出發,走快點的話,能趕上姑姑家的中飯,大概走三四個小時的樣子。
因為奶奶一生節儉,錢都用在刀刃上,所以一般都是走路去。
如果要現在說的話,走上半天真是太累了,沒人願意走了,但對於小時候的吳梅來說,每次去姑姑家都特別期待。這不僅是因為每次去姑姑家都有汽水喝,有好吃的菜吃,更因為去的路上就很有趣。
一般都是夏末初秋的時候去,這時候山林茂密,野果豐盛,山花浪漫,真是美!好像西遊記裏唐僧師徒取經走的路一樣,偶爾在山林中看到一塊平整的菜地,都會讓吳梅興奮不已,難道還有隱居的高人麼。
在林間濕潤的地方,常常倒著枯死的大樹,上麵長著鮮紅的、明黃的各種鮮豔顏色的蘑菇,雖然是有毒的,可是色彩花紋斑斕,讓人稀罕。翻過一座山,往往就能到一個村裏,要從村裏穿過。看著村裏的房屋,或漫步或浣洗的村民,潺潺流動的小河,到處覓食的家禽,一種新鮮又幸福的感覺就會從吳梅的心底湧出。每當經過這些村子的時候,吳梅都會特別留意有沒有和她一般大的小孩子,若是發現了,必定都多看對方兩眼,隻是隻有相遇的緣分,沒有結交的機會。
最幸福的是因為是和奶奶在一起呀,奶奶對吳梅特別好,從來不催吳梅走快點,看到花也讓摘,看到野果子也讓采,吳梅天真又無厘頭的話她都會回答,每走一段距離都要誇吳梅真是個厲害的好孩子,走那麼遠。偶爾吳梅走累了,奶奶就會背著吳梅一起走。吳梅的頭趴在奶奶的背上,陽光從林間縫隙透過灑下,間或有漂亮輕盈的小鳥飛過,奶奶身上特殊的味道鑽進鼻內,令人分外安心。
不過,盡管大部分時候是美好的,但也有讓吳梅害怕的地方。穿過最後一個村子後,就要翻最後一個山,這個山很大,而且很少有人經過,快下山的那一麵是姑姑村裏的墳山,村裏過世的人都埋在那,連一棵大點的樹都沒有,都是一排排的墳,雖然都是中午的時候經過,還是有些瘮人。
尤其是經過這座山,兩人已經走的疲勞了,吳梅和奶奶都放慢了腳步,可能是怕吳梅無聊,奶奶總是會和吳梅說一些自己年輕時聽聞的山精野怪的故事,吳梅一邊聽的認真,一邊又暗暗害怕,每次走到這個山都緊緊跟著奶奶,深怕一個不留神就被鬼怪抓走了留在這座山。
怕是一回事,事實上那麼多次吳梅都沒有從那座山上的花草樹木裏發現一絲鬼怪的痕跡。相反,在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還有兩座挨著的泥土做的廟,屋頂是幾根木頭搭著,蓋著厚厚的茅草。和奶奶一起走的時候,倒也從沒進去過,隻遠遠的瞧上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