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正是南洛村的外來戶，戶口不在這裏，也沒有宅基地，自己開了一塊荒地，村裏幾乎家家都過得比他富裕，娶了個老婆，孩子三年那年跟人跑了。
能拿出五萬塊錢，得益於村子最近要拆遷。
大堂裏擺放著冰棺，宋朝正坐在冰棺旁，哭哭啼啼，“因為沒有戶口，也沒有宅基地，拆遷款隻有十萬塊，分一套五十平方的小房子。其他人都是按戶頭，每個人二十萬，一家最少兩套房，多的三四套，都是一百平方的大房子。”
“我爸氣不過，跟村裏吵了一架，我好不容易把他勸住，睡在我屋裏，晚上出去找人想辦法，看能不能多給點，第二天早上……”
越說越傷心，三十多歲的漢子哽咽到失聲。
宋朝正的父親最好麵子，他為人孝順，想給父親辦個風光的葬禮。
五萬塊請老道士尋一處風水寶地，來世不要再受苦，五萬塊請人辦喪事，活著的時候省吃儉用還窩囊受氣，死後要風風光光。
“逝者已逝，生者如斯。”
“老爺子省吃儉用，為的是你們能活得更輕鬆、更體麵一些，你把錢都用在葬禮上，活著的人怎麼辦？”
他兒子宋峰今年十二歲，今天周末不上學，卻穿著校服洗了不知多少遍，都褪色了。
“這你不用管，我就是賣掉房子，也要讓我爸風風光光的入土，要讓村裏所有人都看到，我們家不窩囊。”
宋朝正梗著脖子，目光倔強，看著江向南，也看著好奇聚在大堂的村民們。
所以說啊，葬禮這東西是為了活人，跟死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私占農田、山林為墓地是違法的。”
“我不怕坐牢。”
“你坐牢你兒子怎麼辦？”
“……不用你管，你到底能不能算？”
宋朝正眼珠子通紅，跟他講道理是肯定講不通的，用暴力……江向南實在下不去手。
他又不是惡貫滿盈的暴徒，自己一方理虧，師父拿了人家的錢，對方討債是天經地義的。
我的玄學法寶，你倒是給點動靜。
江向南恍然想起，玄學法寶必須輸入“變量”才能推算，“變量”就是各種不願示人的隱私。
宋朝正此刻心情非常激動，而且因為自己的一番勸說對自己非常抗拒，打探他的隱私估計沒戲。
坐在大堂上首的是一位老人，宋朝正叫他表叔，兩人有親戚關係，就從他入手吧。
老人氣色不錯，可是眉頭緊鎖，眼神中透著憂慮，目光遊移，不像是為了宋朝正的家事。
人到了一定年紀，最擔憂、最記掛的就是身體健康。
是不是身體出了問題？
對了，前段時間南洛村組織了一次體檢，拆遷方付費，算是跟村民們拉近關係的手段。
直接問肯定不行，隻能旁敲側擊。
老人捧著一杯熱茶。
江向南裝作打電話，慢慢踱步到他附近，“……科學研究表明，經常喝熱水容易得咽喉癌。”
趙海將滾熱的茶水放下，可是他口幹舌燥，便拿過來孫子的礦泉水，裏麵還有未化的冰塊。
“經常喝涼水容易得胃癌。”
趙海將冰冷的礦泉水倒了一些在茶杯裏，熱茶迅速降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