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邊走邊說,才走了沒多遠,忽然見著一輛青布馬車行駛過來。
拉車的馬兒又高又壯,皮毛光滑,陳叔一見著,眼睛就直了:“好畜生!”
“老漢過來,我有話問你。”馬車停下來,駕車的是一名青年男子,坐在車轅上,拿著馬鞭朝陳叔一指。
陳叔見青年生得白淨,約莫二十出頭的年紀,五官樣貌十分清俊,穿著打扮也很精細,那鞋幫上更是不見一點兒泥土,不敢怠慢,快走幾步趕過去:“您有什麼吩咐?”
“江大誌家住哪裏?”青年眉毛一揚,眼角一斜,修長的脖頸便露出來,白生生的,沒經過風吹日曬的模樣。
陳叔不過是一個莊稼漢,見此更不敢怠慢了,弓著腰伸手朝前一指:“您往前走,繞過那個路口往東……”
“記不清,你給我帶路。”青年卻不耐煩地皺起眉頭。
站在不遠處的張嬸撇了撇嘴:“這娃子,年紀輕輕,連句話也記不住,腦殼子白長的?”但她一介婦道人家,更不敢多話了,跟陳叔打了個招呼,就往家去了。
陳叔則領著青年,到了江大誌家。
“大誌,有人來了。”
話音落下,院裏麵走出來一個黑臉漢子:“誰啊?”隻見門口停著一輛馬車,走下來一名穿著打扮都不俗的青年,頓時愣住了,“哎,您,您是?”
“徐州來的,奉老爺之命,接我家大小姐回府。”青年揚著下巴,目光在院子裏掃了一圈,“大小姐呢?”
江大誌張了張嘴:“大小姐……”他支吾起來,臉上越憋越紅,額頭上漸漸湧出了汗,慢慢地滾成了汗珠子。
青年不耐煩地擰起眉頭:“人呢?該不會你們沒照顧好吧?”說到這裏,臉色立刻變得陰沉起來,“我家老爺可是給了銀子的!”
“就十兩!”江大誌脫口道。說完,就後悔了:“夠了,夠了,十兩銀子盡夠了!”
十兩銀子,養一個大活人十年。供吃,供喝,供穿。生了病,還得抓藥。
站在一旁的陳叔,眼神裏帶了幾分瞧不起。都說越有錢越摳門,果真不假。
“大小姐她……”江大誌是個木訥漢子,憋了半天,隻得說出實話來:“半個月前,大小姐得罪了周家公子,又不肯道歉,便搬出去了。”
其實,是被他婆娘罵出去的,但這話他不敢說。
青年挑了挑眉:“周家?哪個周家?”
“就是那個周家,禹州周家!”江大誌手足無措地解釋,“我們想為大小姐出氣來著,但那周公子帶著小廝好些個,我們不敢得罪啊!”
禹州周家?青年的眼神閃了閃,哼了一聲道:“帶我去找大小姐!”
一路上,江大誌不停解釋:“大小姐一意要搬出去,我們攔她不住。給她送東西,她也不要……”
然而青年隻是倨傲地揚著下巴,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