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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道大宗師可以稱之為桃李滿天下。
他這一生總共收了上百名弟子,有的學幾個月,有的學幾年。
不過弟子收多了肯定就要出事。
他最終還是栽在了弟子身上。
大約五年之前,他收到期中一個弟子的密信,說發現了一個上古遺跡。
這些大宗師對上古遺跡完全沒有任何抵抗之力的,蘭道立刻就去了。
結果回來之後,他四肢的筋脈都被人弄斷了,成為了廢人。
從此之後,他仿佛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劍王李千秋是他的老友,所以才知道他隱居在爛靴山上。
沈浪再一次道:“蘭道大師,沈浪前來拜見。”
片刻後,茅草屋內傳來一陣沙啞的聲音。
“不見,不見!”
“李千秋,你是想要和我絕交嗎?竟然把你的隱居之地泄露出去,你這是逼我搬家?還是逼我死?”
這聲音充滿了偏激怪戾。
和傳說中的蘭道大師簡直判若兩人。
蘭道本是非常好爽熱情之人,否則也不會收這麼多弟子。
李千秋一絲不苟地行禮,正要說話。
結果他妻子丘氏直接道:“和他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然後,她直接就衝了進去,片刻後就推出來一個男人。
這就是蘭道大師?
身體枯瘦,頭發如同雜草一般。
坐在一個木頭輪椅上,仿佛已經失去了行走的能力。
兩隻手詭異地扭曲著,還不斷地顫抖。
他雙手雙腿的筋脈被斷得非常徹底啊?
這是誰割的啊?
事實上,蘭道大師是怎麼殘廢的到現在都是一個秘密。
究竟是落入陷阱了?還是被人陷害了?是誰出手弄斷他筋脈的?
一切都是謎團。
蘭道自己也不說。
沈浪道:“蘭道大師,我想要請你出山,教我的軍隊練習箭術,讓您這天下第一箭術發揚光大。”
“不去。”蘭道大師道:“你難道沒有看到,我現在已經是一個廢人了嗎?我連碗筷都拿不起來,更別說射箭了。”
沈浪上前仔細檢查他受損的筋脈。
真是傷得非常徹底啊,不知道斷了多少根,而且沒有經過正常的治療,這些筋脈已經亂長亂攀在一起了。
如果動手術的話,工作量會非常巨大。
甚至需要把許多筋脈全部切斷,再一根根配對連接縫合起來。
“蘭道大師,您這傷我能夠治!想要恢複武功估計不大可能,但是正常行走,正常動作卻是可以的。”沈浪道:“當然,也有可能在治療的過程中感染發炎而死。”
蘭道大師一愕,然後不屑道:“胡吹大氣,我已經看遍了天下名醫,壓根沒有一個人能夠治我這傷。”
確實如此。
蘭道大師畢竟桃李滿天下,受傷之後他的幾個弟子招來了無數名醫給他療傷。
張翀雖然隻跟著他學習了幾個月,卻也找了四五個名醫。
結果,沒有一個名醫有法子。
每一個名醫看過之後,都隻有一個說法:沒得治。
所以一開始蘭道自己還抱有希望,到後來直接絕望,徹底放棄了。
隱居在這爛靴山上,不願意自己悲慘的樣子被人看到。
“走,走,走……”蘭道大師開始趕人。
“李千秋你也走!”
劍王妻子丘氏直接站在蘭道的麵前道:“老鬼,你看看我是誰?”
蘭道大師一愕:“你,你是丘妹子?”
“不是我又是誰?”
蘭道大驚,劍王妻子丘氏的慘狀他是知道得清清楚楚的,中了可怕的劇毒,神誌不清,渾身皮膚如同蟾蜍,軀體佝僂如同野獸。
之前李千秋找了無數法子,找了無數名醫,也壓根沒法治,甚至連病因都找不到。
現在竟然被治好了?
這怎麼可能?
不過丘氏是中毒,隻要找到解藥就能好。
而我蘭道不一樣,四肢筋脈全斷,根本就不可能治得好的。
而且蘭道現在已經不敢抱有希望了,隻想著了此殘生。
“走,走,走,你們都走,我馬上搬家!”
蘭道大師又開始趕人了。
“婆婆媽媽,不是男人。”劍王妻子丘氏道:“唐炎,把蘭道老頭綁走!”
武癡唐炎聽到師娘的命令,二話不說直接上前把蘭道背到身上,強行帶走。
蘭道大怒:“放肆,放肆,你們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綁人,放下我,放下我!”
不過,就算他喊破喉嚨也沒有人理他的。
堂堂一代大宗師,就這麼被強行帶走了。
……………………
國都,祝弘主家。
太子勃然大怒,在祝弘主的麵前他也不需要掩飾了。
“他憑什麼這樣對我?”
“明明是他自己無能,為何把氣撒到我的頭上?”
“那一千多萬債務,是我欠的嗎?他敗家還不出錢來,才被逼債打臉,與我何幹?”
“當年他如同狗一樣來求祖父您,忘記了嗎?要不是祝氏,他這個王位早就不保了。”
祝弘主沒有說話,就聽著太子發泄。
足足好一會後,他才問道:“發泄完了嗎?”
太子連喝了幾杯茶,仿佛想要澆滅內心的怒火。
祝弘主道:“現在陛下就是借寧岐之手打壓你了,你能怎麼樣?謀反嗎?”
怎麼可能謀反。
謀反是需要兵的!
而且還遠遠沒有到要謀反的那一步。
太子道:“祖父,他這樣無限拔高寧岐,難道就怕尾大不掉嗎?”
祝弘主道:“陛下不是要拔高寧岐,他也隻是在利用寧岐而已。他現在已經看重寧政了,打壓你隻是為了讓寧岐和你鬥起來,這樣寧政就能安穩地成長。”
果然老奸巨猾,一眼就看穿了國君和沈浪的秘密算盤。
這話一出,太子不敢置信。
父王看重寧政?
這怎麼可能?
這是一個結巴都沒有徹底治好的廢物啊,沒有了沈浪,他連狗屁都不是。
祝弘主道:“不敢置信吧?但這是事實!”
太子道:“為何啊?就算是寧岐也比寧政好得太多了。”
祝弘主道:“種堯打算把種師師嫁給帝國武親王之子,這讓國君起了警覺之心。他發現三王子背後也和炎京有著不可告人的關聯。你和寧岐都開始背靠帝國了,這引起了陛下巨大的不安,然而寧政卻和帝國沒有任何關係。一旦他繼承王位,陛下覺得越國能夠保持絕對的獨立性。”
太子道:“大炎帝國再怎麼說也是我們的宗主,我們背靠炎京又有什麼不對?”
祝弘主內心一陣冷笑,寧翼你也就是表麵說得那麼好聽。
現在你奪嫡需要炎京的勢力,所以才口口聲聲效忠皇帝,一旦你真的坐上了越王,隻怕又是另外一番打算了。
不過,祝弘主並不會道破寧翼的這心思。
“不止如此,如今陛下內心已經非常偏向寧政了。”祝弘主道:“而且寧政也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他雖然不是聰明絕頂,但是卻堅毅果敢,擁有常人不能及的意誌和肚量,未必不是一個好的君王。”
這話一出,太子更加驚愕。
竟然連祝弘主都這麼評價寧政?
看來這個結巴真的不簡單?
祝弘主道:“之前陛下唯恐你和寧岐出現黨爭,所以始終壓製著你們,讓你們鬥而不破。而現在反而挑撥你們二人相鬥,就是為了保護寧政,想要徹底看清楚寧政是否合適繼承王位。而且陛下隻怕無時無刻不想著沈浪歸來!”
太子道:“沈浪歸來?這不可能吧!”
祝弘主道:“南甌國戰事,隻要你敗了,沈浪就能歸來。”
太子道:“他是喪心病狂了嗎?他才是越國之王,難道為了讓沈浪歸來,他要讓我們輸掉南甌國戰事嗎?”
祝弘主道:“那倒不是,陛下沒有那麼昏聵,他內心當然是希望南甌國戰場大勝,而且也會竭盡全力打這一戰,這點你不用擔心。而且相信我們陛下此時心事複雜得很,他渴望打敗矜君,可是一旦我們打敗了矜君,那沈浪就徹底回不來了,寧政也徹底沒有了指望。所以寧翼啊,其他什麼都是虛的,打贏南甌國這一戰才是根本。隻要這一戰贏了,你就立下不世功勳,到那個時候任何人都無法動搖你的太子之位,包括陛下在內。所以在南甌國戰場,我們要孤注一擲,傾其所有。”
太子道:“可是也不能任由他這麼抬高寧岐,否則到時候我們就算打贏了矜君,寧岐勢力太大對我們會產生巨大的威脅。”
祝弘主道:“有兩件事情已經無法改變,寧岐一定會去天北行省擔任大都督,若這個甜頭不給他吃,寧岐不會和你鬥,甚至薛徹擔任天越中都督也成為事實。我們唯一能夠爭取的,就是天西行省中都督,當然了這個位置也一定是我們的,哪怕在陛下心中也已經決定了讓張子旭擔任這個職位,隻不過他需要我這個宰相去求情,去向他服個軟。”
太子道:“祖父,您不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