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慎猛地轉身去看宜文公主,宜文公主眼神平靜,緩緩落座,在這彌漫著濃重血腥氣息的房間裏為自己沏了一杯清茶。
淑慎了然,之後替宜文公主道:“將這人先拖下去,看好了,之後再審。”
這人當然不是蘇符派來的,蘇符派來的人已經倒在了血泊中。蘇符既然敢做這事,自然有了充足的準備,至少,他派來的人就算是被折磨致死也不會說出派他們來的人是誰。因此宜文公主提前安排好了人混雜在刺客中,等刺客全部被殺之後,獨餘這一人,稍微問一下,他便會說出之前宜文公主吩咐他說的。這些話自然會傳出去,傳到眾人的耳裏,蘇符就算是不承認,宜文公主也會咬住不放的。
先前宜文公主放出風聲說是抓住了一名刺客並將刺客給處死了,正是讓蘇符知道彩痕被當做刺客處置了。接著宜文公主加固了守衛更是讓蘇符以為是由於彩痕的原因,這樣一來,蘇符自然不會放棄刺殺宜文公主,反而會尋找良機。於是一夜,宜文公主故意讓守衛偷懶喝酒,讓蘇符派去的刺客以為防衛變鬆,趁機溜去刺殺,宜文公主布下了機關和暗衛就等著刺客來,刺客一來,自然是全部被殺,血流了一地。
次日淑慎和宜文公主便收拾了東西回了京城,彩痕跟著淑慎入了宮養傷。剛一回宮,風祁川便來了錦端宮。再見他,淑慎心裏總覺得疏遠,但仔細一想,風承畢竟是他的孩子,他來這裏看看自己的孩子也沒什麼不可以。總之,風祁川一來,淑慎找了個理由偷偷溜了出去。
淑慎自然是去了儀蘭宮,蘇蘭琢這些時日打理著後宮諸事,應當是很勞累。辭顯為淑慎奉上茶水,淑慎抿了一口茶,抬頭看蘇蘭琢時,莫名的帶了些愧疚。
蘇蘭琢也像是注意到了淑慎的目光,她道:“怎麼?覺得我可憐?”
蘇符刺殺宜文公主一事傳得紛紛揚揚,刺客已送到了大理寺審查。此事,蘇蘭琢不可能不知。蘇家一受損,蘇蘭琢不可能不受影響。
淑慎搖了搖頭。
蘇蘭琢道:“現在我也摸不懂兄長的心思,放著好好的路不走,卻來走這些。”接著,蘇蘭琢抬頭看了淑慎一眼道:“你心裏明白得很吧?”
蘇蘭琢並沒有否認說蘇符肯定不會做這些事,反而道自己不懂蘇符為何會做這些。淑慎想著蘇蘭琢是信任自己的,不然這些話怎麼也不可能給自己說。她最後說的那句“你心裏明白得很吧”是哪個明白?
淑慎道:“我不明白。”
蘇蘭琢笑了一聲道:“兄長他喜歡你,你卻視他如蛇蠍。”
淑慎沉默了一下,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卻不知怎麼說出來,最終,淑慎道:“這個我是真不明白,他喜歡的,是利益,是對他有用的事,而我隻是一個會惹禍生非的人罷了。還有,他的喜歡,實在是讓人膽寒。”
蘇蘭琢歪了下頭,發上細銀片打磨成的樹葉發飾叮鈴作響,她嘴邊含了笑:“有時我真想嫉妒你,但因為受過嫉妒的折磨,也付出過代價,此時反而嫉妒不起來了。兄長是死是活,我的下場如何,不用你來操心,你不用因為我之前對你好過就對我心生憐憫,我不需要憐憫,你要知道,我也曾差些害了風承。”
淑慎心中一痛,不知是痛兩人之間的漸遠,還是痛蘇蘭琢此時的淡然,她道:“我現在不怪你了。”
蘇蘭琢笑笑,眼裏卻無一物:“要是真的能這樣就好了,可是再原諒也掩蓋不了曾經的傷害。”
從蘇蘭琢那裏離開之後,淑慎連步子都是慢的。蘇蘭琢那樣驕傲的一個人,初見時,她眼裏淬著笑意,錦繡華服,一派傲色並著些玩味。時過境遷,淑慎的位分高過了她,人前她也要對淑慎行禮,但淑慎知道,她終究是壓不過蘇蘭琢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