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
三岔村。
衛家今天要娶兒媳婦,從外地打工回來的衛家獨子衛誌春,過了年就三十歲了,還是個光棍。
一早,他清掃了一下還有積雪的院落,和小時的玩伴掃開了通往村子的土路,首先迎來的是六個吹鼓手。
父親在上世紀幹活,摔壞了腰,癱瘓在床,母親風濕病,手腳不利索。
今天唯一能辦事的是小姨夫和小姨,他兩不但對我家特別照顧,而且還在公家門裏幹事,來到三岔村還受眾人抬舉。
幫忙的都是小時的三個玩伴,他們可都有了媳婦。為我結婚,他們三人的媳婦都來幫忙。
小姨拉住我說:“春春,什麼時間了,快快刮一下胡子,洗一下頭發,要裝新去李家岇娶媳婦,看你跟個叫花子差不多。”
小姨比我大一歲,她的話我得聽,原來說好在外打工五年的錢二爺一次付誌春一個大數字,誰知道昨天網絡不好還是什麼原因,我的親二爺說了個半截話斷線了。
跑到鎮上去打電話二爺關機了,家裏可是分文沒有,有的是兩個臥床的病人,好在小姨帶了錢,剛好能把人娶回家。
小姨引我刮過胡須洗刷過,又從裏到外換了衣裝,鞋襪。
我小姨說:“春春,到鏡子麵前看一下,這才是姨的俊樣外甥,咱人窮,可麵子要撐起來,姨和你姨夫去給你接媳婦也光彩啊。”
從我心裏想,誰知道這樁婚事還能否成全,有耳邊風傳來,恐怕人娶不回來人財兩空。
但是回家後父母哭哭啼啼讓我成婚隻好應和父母之命。
這時不由得對我二爺心生不滿,在二爺發財的城市,給你打了五年工,錢不準我亂花,每月給家寄錢都不讓我給轉。
他經常說:“春春,你爺爺去世的早,我從小是在他的關護下才有今天,錢是不讓你亂花,我的重心是讓你學會做人,再一個是幫你成家,照顧你家有病纏身的爸媽。”
這會倒好,連二爺的電話也打不通。
農村現在娶媳婦,也得叫來一色小轎,都是我姨夫辦的,小撟車在鎮子經過裝扮,有了迎親的架式。
吃過飯,我掛了兩匹紅,和小姨夫小姨共五人出發,去李家岇娶媳婦。
人倒黴什麼都不順,上山時,過背灣,把準備迎坐媳婦的車給窩在了積雪的圪嶗。
走時沒拿工具,用車拉了一會,非得用工具挖一挖,離李家岇村子還有五裏地,回家六裏,決定回家去取工具。
等把車搞上來,快到中午了。
到村子剛巧中午,幾個娶新媳的人和我,臉上無光,渾身又髒,連吹手上人家的門,吹得調子都走了樣。
本來李家就嫌我家窮不感冒這樁婚事,這下可就越麻煩了。
小姨夫還是公家門裏的人,能說會道,總算接承起了我們。
下一步就是姨夫引我去談接新娘的事。
在一個冷得連猴都拴不住的窯洞裏,放了一張炕桌,上麵隻放了兩杯白開水。
引我們進來的一聲不吭就走了。
小姨夫一臉委屈,我為小姨夫難過,我靠在前炕邊沿,小姨夫在後炕邊坐下低頭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