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3章 抉擇
花傾城低下頭去，他的馬前除了沈夢陽，還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那孩子長相清秀，隻是滿臉的塵土，衣衫也不大潔淨，略顯有幾分狼狽。
他一隻手緊緊抓著沈夢陽的衣擺，仰著臉兒看著花傾城。
雖然清亮的眸子裏有幾分驚懼，但是依然與他對視著。
“明兒！”沈夢陽連忙把他遮擋在身後。
沈峰也默默的扯了他過去。
誰出事兒沈明都不能，這是沈家的最後一點兒血脈了，沈家的香火可不能就此斷了啊！
“爺爺，我們是做錯了什麼嗎？如果是，就讓我和爹爹一起承擔吧，你和祖爺爺年紀都大了，要好好的。”沈明的話讓沈峰差點兒淚灑當場。
花傾城微微動容，稀奇啊，他還以為沈家的人壞是天生的呢！
看來這人之初性本善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安寧侯，小孩子的話是不能當真的，有什麼事情您衝著我來吧！”沈夢陽想用自己的一條命換全家的安寧。
“你錯了，隻有小孩子的話才是信得過的。”花傾城說著對沈明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沈明走到花傾城的麵前，依舊抬著臉兒看他。
這個人明明很好看，可是為什麼爺爺和爹爹都那麼怕他？
不是說相由心生，那麼他應該不是壞人啊！
“你知道什麼是死？”花傾城問道。
沈明點點頭：“知道，就是再也不會醒來，什麼都看不到了。”
“那你怕嗎？”花傾城繼續問。
孩子帶了哭腔：“怕，當然怕，我娘他們都會傷心的。”
沈夢陽的媳婦兒已經“嗚嗚”的哭了起來，許多人也跟著哭了起來。
這一次，花傾城沒有阻止。
“那你為什麼還願意這麼做？”花傾城的聲音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可是我們是不是沒有改正錯誤的機會了？”沈明反問道。
花傾城沉默下來，他離開京城的時候是要滅沈家滿門的，但是他這麼做是不是有些殘忍？
他不是濫殺無辜的人，雖然疆場上他令敵人聞風喪膽，但是那是旗鼓相當的對手，是你死我活的爭鬥。
現在，他麵對的是一群無力反抗的老幼婦孺，這跟濫殺無辜有什麼區別？
謀害南宮家的是沈浩然，做了幫凶是的沈峰兄妹還有那個老虔婆，可是除了沈峰，他們的下場都很淒慘。
他們確實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自己若是再痛下殺手，是不是太過了？
可是不這麼做，他心裏的一口氣又發泄不出來。
花傾城突然跳下馬來，“騰騰”幾步走到沈峰的麵前，拽住他的衣襟，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甩了他十幾個巴掌。
沈峰被打得蒙頭轉向，卻不敢多說一句話。
他的嘴角兒溢出血來，花傾城嫌惡的停了手，胸腔裏覺得還是憋著一口氣。他一腳踹倒了沈峰，在他的臀腿上踢了好幾腳。
知道沈夢陽和沈明都撲了過來，才算罷休。
沈峰覺得自己剛養好的半條命又沒了，蜷成一團兒大口的喘息著。
“聽著，隻要你們日後不再作惡，不會再有人找你們的麻煩。咱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了。”
花傾城雖然不大甘心，還是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江湖上的人都講究一人做事一人當，這罪不及妻兒也是他們的規矩。他這個北漠的侯爺，天啟的駙馬爺，也豪爽一次。
“多謝安寧侯大恩大德。”沈夢陽跪了下去，沈家的人也跟著跪倒一片，跟拜菩薩似的叩拜起來。
這劫後餘生，讓他們喜極而泣。
沈峰也顧不得渾身的疼痛爬起來跪好，他沒有想到，花傾城會手下留情。
“安寧侯，以後的沈家一定洗心革麵、一心向善了。”他對天發誓。
花傾城對這些充耳不聞，隻淡然的說道：“如果再讓本侯爺聽到一點兒關於你們沈家不好的傳言，千裏之外，我也能屠你滿門。記著，我隻給你們一次機會。”
沈夢陽連連點頭，一次就足夠了。
“還有，今天的事情就是一場誤會。我們劫錯了人，若是敢有人泄露本侯爺的身份，我就割了他的舌頭。”花傾城警告他們。
他不在乎名聲，但是有雲熙在，他得給皇上老丈人留幾分麵子。
自己公然截殺他判了流放的人，那也是對皇權的一種挑釁。
“我們不認識你，你們都蒙著臉。”沈明說道。
花傾城看著他，“你千萬要記住，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能覬覦。否則，是會連命都搭進去的。”
希望這個孩子不會長歪，希望他日後不會為今天的決定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