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聿樓從衙門回到桃花堡的時候天邊的晚霞已經暗淡了,深藍色的天幕正慢慢吞噬著它,象牙白的圓月高高俯望著萬家燈火。
白天花老爺有事出門了,等他回來的時候花茂行把和花聿樓商量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聽完花老爺撚著胡須沉默良久,才說:“看來天要變了。”
每版寶鈔印刷的數量是固定的,寶鈔印刷完畢後官府會馬上把印版銷毀,這樣就杜絕了同號寶鈔的出現擾亂市場,如今要是真有了能以假亂真的同號寶鈔出現,遲早會引起上麵人的注意。
“七童,你回來了。”花聿樓知道花如令回家後便去書房請安,見到小兒子花如令臉上露出了笑容,“吃過飯了嗎?”
花聿樓道:“回父親的話,已經用過了。”
花如令點點頭,問道:“我聽你大哥說你今日去衙門了。”
“嗯。”花聿樓說:“我不過提了一下七年前的疫情李大人就知道我要問的是誰,後麵又說人已經抓起來了,讓我們不必擔心,等我想再往下詢問時師爺忽然上來說刑部來了一份緊要文件需要李大人親自處理,所以我便回來了。”
花老爺點點頭,問兩人:“這件事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想去齊魯一趟。”花聿樓將心中的打算說出來。
花老爺沉思一會才說:“也好,但此行務必小心謹慎,同號寶鈔的事情對花家的影響可大可小,如果能見到魯門主得話和他說一切都好,請他保重身體。老人家年紀大了,情緒不宜大起大落。”
花聿樓知道花家和魯班神斧門的淵源,恭敬說道:“七童曉得。”
花茂行問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花聿樓道:“明日早晨我便出發,以免夜長夢多。”
“這樣也好,今晚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早晨便出發吧,你祖母和母親那裏我來說。”花如令知道嬸娘和妻子平日裏最心疼這個小兒子,花聿樓這個樣子來去匆匆的容易惹來嘮叨。
零零壹沒想到才一個月花聿樓就回來了,但才在桃花堡待了一天人又跑了,花夫人在五太夫人跟前抱怨自從花聿樓去了苗疆回來後,腳底下跟長了翅膀一樣總是飛出去不著家,好不容易回來,連頓飯都不留又走了,真是讓人揪心。
五太夫人手裏撚著佛串含笑聽著侄媳婦的抱怨,見她說完後才說:“七童也大了,明年都行冠禮了,也該出去闖闖了,咱們家的孩子都不興護在家裏養,該多出去曆練曆練,他那些哥哥在他這個年紀時不也把家裏當客棧了嗎,隨他去吧,反正他遲早要回來的。”
“一說到七童的哥哥,四童今年到現在也不見有信回來,聽說邊關又不安靜了,我這心也跟放在火上烤一樣。”花夫人在家受寵,出嫁後丈夫敬她愛她,又沒有後宅妯娌的鬥爭,因為花聿樓過繼到五太夫人這一房對她又比別的長輩多了一層親密,所以說話也不藏著掖著。
五太夫人道:“四童是這幾個孩子裏主意最大的,但他武藝高強,又拜武當張真人門下,自保功夫綽綽有餘,他不寫信回來總歸是有他的想法的。”
花夫人歎氣道:“四童是,七童也是,這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五婆婆,那七哥會回來過中秋嗎?”零零壹自從病完全好了以後就從鶴渚齋搬回了流丹館,每日都到五太夫人跟前伺候,見零零壹這個樣子五太夫人以為她可能是一時突遭變故沒有安全感才會總跟在她身邊,心裏反而更憐惜起她來。
五太夫人看著霞兒,慈祥的說:“我讓人和他說了,今年無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中秋和除夕都務必要回來,他也答應我了,中秋約莫是能回來的。”
零零壹心裏鬆了一口氣了,能回來就好,隻要回來住一晚她就能尋到機會了。
霞兒和錢夫人在端午節徹底撕破臉後就沒再見過麵,本來錢世仁和錢夫人還怕霞兒一時衝動和花家人說出大通寶鈔的事情,誰知道當晚就傳出了她失足落水了的消息,這對他們來說算是好消息,霞兒病重昏迷地時候錢夫人假惺惺地來探望,想看看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命懸一線,見霞兒麵如金紙地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時候她的心才徹底放下來,都折騰成這個樣子了,壞不了他們的事了。
花夫人在五太夫人的授意下和錢夫人說了一些勸慰的話語,加上她以為錢夫人是霞兒的親生母親,心中對她總是有些愧疚,讓人送了好些東西去錢府,對錢夫人說如果家裏事忙就不用來回跑,霞兒在桃花堡她會讓人好好照顧的,錢夫人巴不得霞兒一直待在桃花堡,絕口不提把她接回錢府的事情,就這樣,在霞兒落水昏迷不醒時來了一次桃花堡後,錢夫人就再也沒見過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