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兒問的坦誠,老板娘倒也不隱瞞,而是直截了當的說:“哎喲,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你也知道咱們這邊陲小鎮也不太平,總有那麼幾位倒黴的在這裏喪了命,如果是我們客棧的呢,我們當家的就去買棺材幫忙裝斂屍體,所以我們這高昂的住宿費裏也包括了幫忙收屍買棺材的費用在裏麵,而這小叫花就是幫我們傳遞信息的人,上次那位柳大爺就是他發現的,這次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爺福薄。”
霞兒被老板娘說的話嚇了一跳,道:“難道住在你們店裏的客人都會死嗎?”
老板娘道:“這也難說,不過確實有幾位不是被強盜砍了,就是被飛賊殺了,還有就是得怪病死了,總之順道開棺材鋪也是可以的,銀子誰會嫌晦氣不晦氣,您說是嗎?”
“嗯。”霞兒聽著已經覺得有點不舒服了,但她發現薛冰的臉色更難看。
“放心,沒事的。”花聿樓這句話不知是安慰難受的霞兒還是安慰對麵徹夜難眠的薛冰。
等待的時間是難熬的,薛冰總疑心自己聽到了後院王發財馬車拉回棺材的聲音,但每當她有動作準備起身前往後院的時候花聿樓總是輕輕的搖搖頭,然後她就沒有動作了。
終於,等她不再出現幻聽而真的聽到一聲馬的嘶鳴,身體已經非常誠實的往後院跑了,花聿樓和霞兒慢了一步,剛走進後院就聽到了薛冰淒厲而絕望的哭聲。
霞兒被薛冰的哭聲嚇得腳一絆後退跌在了花聿樓的懷裏,她從未見過薛冰哭得如此傷心和絕望,這個明媚如春,性烈如火的女子隻有在陸霄的事情上才會方寸大失,而那棺材裏躺的人。
霞兒走到薛冰身旁伸手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嘴張了張到底沒將安慰的話說出口。
說別傷心?她眼眶也紅了沒說服力。
說節哀順變?她都接受不了憑什麼讓薛冰接受。
所以她隻能在這個時候陪在薛冰身邊,和她一起麵對這悲傷的事實。
棺材裏躺著的人和陸霄一樣有著俊朗的麵容,就連嘴角上揚的弧度都和陸霄一樣,隻不過胸口被人插進了一把匕首,那匕首霞兒曾經見過,也是這把匕首殺死了柳無煙的表弟柳無風,她的兩個好朋友最重要的人都是死在這把匕首下,望著屍體麵無血色的麵容,霞兒忍住了悲傷的心情將薛冰拉開,讓老板把棺材板蓋上,薛冰也是傷心過度,竟真的讓霞兒這個什麼武功都不懂的弱女子拉到了一邊,眼睜睜的看著老板費力的將棺材板蓋上,然後兩眼一翻終於忍不住倒在了霞兒的懷裏,霞兒一時不查也被壓倒在了地上。
霞兒剛剛扭到的腳腕被壓疼,但她還是緊緊的護住薛冰不讓她有半點磕到,然後緊緊地抱著薛冰坐在地上借著這股疼意使勁地哭了出來,哭到一半時被摟進了一個有著草木清香的懷抱裏。
花聿樓看著麵前的兩個女子,一個傷心欲絕的昏迷不醒,一個傷心欲絕的號啕大哭,一時間不知道是先把昏迷的薛冰抱回房間休息還是先安慰哭得也快昏厥過去的霞兒,最後還是決定先安慰哭得快斷氣的霞兒。
先安撫好相對容易安撫的,然後兩個人再一起安撫不容易安撫的。
老板娘在前台算著帳猛地被哭聲嚇得手一抖,墨濺到櫃台上,她索性放下筆走出櫃台拿抹布擦幹淨櫃台上的墨。
“請問老板娘,客棧還有房間嗎?”
就在老板娘擦著櫃台的時候,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門口響起,老板娘轉過頭一看,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六七個人,一對年過七旬的老夫妻,婦人懷裏還抱著一個昏迷不醒的小姑娘,身後還跟著幾個正值青年的小夥子,再身後就是幾口大箱子,看著陣仗倒像是回家探親的。
“有有有,咱們開客棧的哪裏會沒有房間你說是嗎?店裏有上好的客房,是專門為你們這些貴客準備的?”有生意上門,老板娘自然不會推拒。
抱著少女的老嫗開口道:“聽說這小鎮就一家客棧是嗎?”
老板娘帶笑回道:“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可你們客棧怎麼那麼吵,我閨女生病了,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安靜的環境養病了。”老翁皺著眉頭說道,顯然是聽到了後院的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