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王爺這幾日都在鴻臚寺忙著,沒空過來,讓奴婢把這封地裏送來的時興瓜果菜蔬都帶來了。”月兒一大早就帶著李蒙等人將幾大車新鮮的瓜果蔬菜包括一部分肉食拖到了楚家,轉而朝著楚夢溪試探著問道:“王妃您看——”
“也好,收著吧,義善堂的那些孩子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以後有東西就直接往這邊送。”楚夢溪點了點頭,似乎並沒有察覺到月兒的心思,而是自顧自起身,帶著眾人趕到了以前太學院的舊址。
“這地方怎麼變成了國子監了?”不過讓眾人奇怪的是,這裏除了被打掃的幹幹淨淨之外,連匾額都掛了上去,上麵“西學國子監”五個擘窠大字閃爍著金光,讓楚夢溪都來了一點興趣。
“長姐,我們收了不少女孩子,這要真都進了國子監的話,會不會招人非議?”楚夢渺和青青原本打算直接進去,但是在停下腳步之後,頓時臉色都跟著變了。
“這是皇帝禦筆親題,無妨。”楚夢溪搖了搖頭,還沒說話,墨南湘就從裏麵走了出來笑道:“姐姐說的是,皇兄說了,這是西學,和太學院另當別論,男女都可以收的,不用擔心。”
“皇帝倒是有心,就怕好事多磨。”楚夢溪微微歎息不已,皇帝這應該是一個順水人情,隻不過誠如楚夢渺所言,這件事還真的起了變故。
禮部在陳玄禮的帶領下幾乎是從一開始就反對,而且在楚夢溪抵達這裏的時候,實際上承明殿內,對方也聯合了一幫朝臣上書,要求撤回匾額。
“陛下,事關重大,還是慎重為好,女子就學,而且還是在國子監之中,這傳出去的話容易讓百姓誤會,也會擾亂民心綱常啊。”陳玄禮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雖然國子監前麵掛了西學兩個字,其意圖就是要和太學院區分開來,但是對於民間而言,皇帝禦筆題字,而且還讓墨南湘帶頭出麵,這本身就容易造成極大的誤會。最要命的是,看皇帝的架勢,這西學國子監根本沒有讓禮部插手的意思,從學生招募,到裏麵的授業先生,幾乎全都推給了楚夢溪,這對於他們來說有著極大的壓力。
“朕看你們禮部是操心操的太多了吧?”不過皇帝顯然有自己的用意,對於陳玄禮和柳橙等人的心思也是洞若觀火,所以聞言冷笑道:“女子就學又不是洪水猛獸?有什麼擔心的?朕看你們家的女眷不就識文斷字,什麼都學嗎?而且還專門請了先生在家教授,怎麼?這些失去了父母的孩子,難不成朕這個君父給她們找個先生學些本事,將來能嫁個好人家的想法都無法辦到嗎?那朕還算是個什麼君父?”
這些人在意的不是女子就學,而是自己在詔書中提到的天子門生這件事,西學國子監內出來的這些孩子,將來若是以天子門生的身份出現,那就等於迅速為他們在仕途上打開了一道縫隙,而且直接擺脫了各大豪門限製。而要命的是,這些孩子的人數如今還在不斷增加,甚至於張如海已經通知溫縣等地受災地區,將那裏的孤兒也一股腦全都送了過來,一旦形成風氣,傳揚天下的話,西學國子監就等於成了這些寒門和底層百姓在政治上最大的聚集地,而且還是楚夢溪這個楚家人領頭,勢必會迅速凝結整個楚家一係人手的全部力量,那就等於是再造了一個楚家,這對於他們來說才是最大的危機。
好不容易楚家倒了下去,若是再出現一個楚家第二,而且還是頂著皇帝的名義出現的話,那麼對方幾乎是瞬間功夫就獲得了和豪門相抗衡的能力和實力。而且一旦源源不斷的從各地輸送後援力量進京,那麼對於如今死水一潭的朝堂就是一股巨大的震動,是一股足以掀翻台麵的力量了。
“陛下,老臣覺得若是陛下決心以國子監的名義招收這些孤兒入學,也不是不可,但是畢竟是國子監,和太學院一樣,理應同歸禮部管轄,如此一來,也便於這些少年學子將來的成長。”柳橙見到陳玄禮被皇帝一句話給堵住之後,隨即換了個話題,主動道:“這樣才能夠名正言順,方便管理不是?”
“嗯,中書令這句話說的倒是在理。”出人意料的是,皇帝倒是沒有否決柳橙的話,不過隨即話鋒一轉,看了一眼兩人繼續道:“不過你們剛剛不是說女子就學,有傷風化嗎?那你們禮部還敢插手?禮部也打算讚同女子就學了?你們要知道,一旦將西學國子監移交給你們禮部,那就意味著裏麵的學子不分男女,都可以出仕為官,你可真要想好了再說話!”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朕看你們剛剛不是挺能說的嗎?一個個口若懸河,恨不得要對西學國子監口誅筆伐了,怎麼這會子一個個全都不說話了?”皇帝看著柳橙張大了嘴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之後,頓時冷笑道:“朕剛想弄出點好事惠及百姓,你們一個個就迫不及待的撲上來,是想幹什麼?打劫都打到朕頭上來了不成?朕告訴你們,西學國子監交給長公主和淩陽郡主全權負責,所出學子朕會親自安排考試,那是朕的門生,你們要是還想動歪心思的話,那朕就把你們貶出朝堂,把你們家的女眷提拔上來給你們當上官,讓你們對著她們磕頭行禮,朕倒要看看,到時候誰還不要麵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