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手機,李茶說:“對不住了兩位,我得趕緊回家一趟,出了點事。”
老孟趕緊說:“小崔,趕緊開車送送道哥。”
李茶一擺手,“不急,生蠔還沒烤好。”
一邊吃著生蠔,一邊喝著啤酒,從崔主任的座駕上下來的時候,李茶已經是紅光滿麵了。
剛一下車,堂哥李猛就跑過來拉住了他的手:“弟,你伯伯去世了。”
李猛是李茶伯伯的兒子,對,就是那個“道士”的兒子。
“猛哥,節哀順變。”李茶拍了拍李猛的肩膀,以示寬慰。
李猛說:“你來了就好,我媽就隻聽你的話,老人們都聽你的。就是關於葬禮的事情。”
李茶一聽,原來如此。
“我媽的意思是要尊重傳統,還是請我爸的那一幫同行來操辦,唱他個三天三夜,敲他個手麻腳軟。”
李茶點頭,“嗯,傳統的確實也不能丟。”
“嗨,這都什麼年代了,那一套早就不適合了。現在講究的是與時俱進,是改革。怎麼能總守著老一套呐,人類還進不進步?我想找個新式的來操辦,畢竟,你也知道我這個身份也不能搞封建迷信不是。”
李猛是公職人員,因為工作的關係,不能信仰宗教,更不能搞封建迷信。
“你說的也很有道理。你的意思是讓我來勸勸伯母,改用新式的?”
李猛握著李茶的手說:“對,就是這個道理。”
這個時候,李猛的母親從樓上探出了頭來,看到了李茶:“李茶來了啊,快上來商量一下老頭子的葬禮。他操勞了一輩子可不能就這麼下葬,你得多拿主意。”
李茶說:“我哥是領導,他說了算嘛。”
“屁的個領導,就是端茶倒水的,盡是伺候人的活路,累得跟狗一樣,工資連狗糧都買不起,一點出息都沒有。”李猛的母親不顧有外人在場,張口就來,讓李猛很沒麵子。
其實李猛在縣裏的重要部門的重要崗位,接觸的可都是縣裏的頭頭們,很多縣直部門的領導還得看他的臉色哩。隻是這個跟老母親解釋不清,尤其是當自己的老爹還特能掙錢。
李茶揮了揮手,讓崔主任先走。自己跟著李猛進了屋。
李猛家住在縣城的城鄉結合部,是一棟獨立的小三層。
這都是李猛的父親熬夜熬出來的。
第一層是這邊的特色堂屋,寬敞明亮,現在點了幾根蠟燭陪著李猛的父親,燭光下堂屋的神龕上“天地君親師”幾個字閃爍不定,李猛的父親一動不動,臉上蓋著焦黃的草紙。
李茶瞥眼一瞧,似乎看到草紙動了一下,頓時清醒得跟睡足了八個小時一樣,蹭蹭蹭,三步並作兩步,三兩步就上了二樓,還不帶氣喘的,絲毫看不出他是喝了幾杯酒的人。
二樓的客廳才是真正的會客廳。
這個時候已經坐滿親戚了。
老一輩的都願意用老方法,說是尊重傳統,殺手鐧是“新東西我們老年人也看不懂,你們到底是想自己辦的還是給過世的人辦的”,這一句話殺傷力很大,是屬於王炸一級的,很多年輕人就是在這一招之下徹底喪失了抵抗力。
年輕點的大多希望與時俱進,說的多的是“人死如燈滅,死人又不知道你做的這些。葬禮追求的就是熱鬧,要風光熱鬧,肯定是現代方式更好”。
這裏需要說明的是,在當地,過了六十以後過世的人就不叫夭折,是屬於壽終正寢,說明死者是個好人,也說明兒孫孝順。這是一件喜事,葬禮也被叫做喜喪,在操辦的時候既要有悲傷的元素,更要有老人駕鶴登天的喜悅。
李茶的伯伯已經七十歲了,他的仙去大家應該要祝賀。
兩撥人爭論不下,李猛拿不定主意才叫來了李茶。
當李茶走進客廳的時候,所有人都看向了他,李猛母親說:“李茶,你是專家,你伯伯去世的之前也說過要請你當參謀的,你的主意就是老頭子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