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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大家都愣神兒的工夫兒,白寶柱喊了一聲:大冷兒的,快別在外頭站著了,趕緊進屋吧。
人們這才有有笑地往屋走。
托婭被姐姐紅霞直接帶進了西屋。已經是她和阿吉奈的房間了,裝扮得特別溫馨,當初兩人結婚時的大照片從花燈嘎查拿回來掛在了牆上。
一般的情況下,孔雀屏草原的蒙古族家庭中都是長輩住西屋,晚輩住東屋,尊西為大。馬紅霞家建房時,因為家裏沒有老人,便把西屋建得、東屋建得大。平時西屋不住人,就相當於一個大倉房。所以,托婭堅持把大屋讓給爸媽住。
大家圍著托婭噓寒問暖,每個人都有聊不完的關心嗑兒。托婭話不是很流利,她盡最大的努力回應大家的問候,並不時表示真誠的感謝。隻是圍在臉上的圍巾,她卻一直沒拿下。
托婭沒有勇氣。
屋裏空間很,進來幾個人就感覺有些轉不開身了,而且門外還有人根本擠不進來,其中就包括沈家的山和嶺。兩個孩子隻好跑出去趴著窗戶向屋裏瞅,想看一看托婭姑姑變沒變樣。
紅霞悄聲和爸爸了幾句話,額爾德木圖點零頭,對屋裏的人:各位,托婭和她媽有幾句秘密的話要,就連我這個當爸的都不讓聽,我看咱們還是尊重她的意見吧。走,咱們都到東屋喝奶茶去。
托婭的眼神裏流露出歉意,大家全明白了,沒有一丁點兒埋怨。
雙喜攙扶著額爾德木圖,把其他人都帶進了東屋。董靜出去把山和嶺領進了外屋廚房。
娜仁圖雅因為聽不見幾人了啥,不清楚發生了什麼,正要跟著走,被紅霞輕輕扯了扯衣袖給拉住了。
現在,西屋隻有母女三人了。托婭仍是把臉用圍巾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紅霞關上門,對妹妹:托婭,把圍巾取下吧,總得讓媽看看吧?
托婭眼圈兒紅了,艱難地抬起手,一層一層地打開圍巾。每打開一層都需要巨大的勇氣和——力量。
娜仁圖雅顫顫巍巍地看著,眼裏閃動著淚花兒。老人憑多年的生活經驗最清楚了,在外殺中燒傷和燙傷是最不好治的,而且往往會留下疤痕。有時,不心剛熬好的奶茶燙了手背、燒火時帶出的樹枝燒了手臂等等,傷口十半月都不愈合,而且非常願意感染,不像刮開一道口子,不用管它很快就長上了。就算愈合了,如果燒傷和燙贍麵積較大,必定留疤。
當初,托婭已經燒得沒有了“人樣”,她的臉燒傷嚴重,留下疤痕的可能性非常大。娜仁圖雅早已經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知道自己的女兒再不是過去那麼漂亮的姑娘了,可不管是俊是醜,都是自己的寶貝心尖兒。
娜仁圖雅自從災難發生後,耳朵更聾了,與人交流更難了,於是變得不愛話,就算與老伴兒都很少溝通。有時,她也在想,現在醫學這麼發達、技術這麼好,一定會很快治好托婭的燒傷。估計——或許有辦法不留下疤痕,那可得感謝聖祖、感謝長生啊。
所以,半夜睡不著覺時,娜仁圖雅會悄悄地起來,對著紅霞家供奉的聖祖成吉思汗的畫像跪下,雙手合實,虔誠祈求保佑女兒快快好起來,保佑長生帶走的阿斯根在那裏也能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