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瀾小築,目前已經成為鳳宮之中最為清靜的地方,倒也不是因為有什麼明令禁止,隻是這漪瀾小築中的主子,實在是冰冷得讓人無法接近,當然了,這個人的範圍裏,是不包括蘇雅容的。
“哎,我說風吟啊,你說那容奉儀今天真的會來麼?”漪瀾小築的小院中,紫藤掩映的石桌下,月鳴正托著腮眨巴著眼睛賣萌。
“怎的?才進宮幾日就不相信公子了?”風吟一套劍法舞畢,收劍入鞘,拿起桌上雪啼剛煮好的茶,一飲而盡。
“真是糟蹋了呢,你怎的不去喝井水?”雪啼略略抬了抬眼皮,對於風吟這樣子飲茶的方法頗為不滿。
“嗬,雪啼,你可莫要忘了,當初是誰幫你向公子求情,才讓花頌頂了原本你的位置。”風吟撫摸了一下劍柄,那笑容中深意滿滿。
“我總是覺得花頌這次一定是有來無回了,他回來複命那日,就是他的忌日。”月鳴嘿嘿一笑,還沒等笑完,一粒小石子就帶著勁風直逼他的麵門,駭得他連忙就地一滾,躲開這要他的眼睛的暗器。
“有些日子不見,你們倒是越發活潑了,這大白天的在做什麼?訓猴嗎?”清脆的聲音由遠及近,一身紫丁香色紗衣的蘇雅容出現在小院裏,正好瞧見月鳴那狼狽的就地一滾,不出言諷刺一下,還真不是她的性格。
“參見容奉儀。”
同樣的話,卻是不一樣的態度。風吟抱拳一禮,頗為恭敬,雪啼卻是嘴裏說著,沒有起身,自顧自繼續煮著茶,甚至於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蘇雅容抬了抬眉毛,瞟了一眼安靜的宮殿,給了顏兒一個安撫的笑,慢慢走向雪啼。在石桌麵前站定,蘇雅容深深呼吸一下,綻開一個妖嬈的笑,輕聲說道:“如此,真真是糟蹋了這上好的君山銀針呢。”
“你說什麼?”一向冷清冷淡冷漠的雪啼猛然抬起頭,瞪著麵前笑著的蘇雅容。他自問出生茶鄉,自小與茶相伴,煮茶的功夫更是師承茶鄉名門,若是有人能喝上一杯他精心煮的茶,當真是榮耀呢,今日竟然有人說他糟蹋茶!簡直是忍無可忍!
“我不過是說句實話罷了,你怎麼這麼激動呢?年輕人,要淡定啊!”蘇雅容頗不怕死地拍了拍雪啼的肩膀,轉過身打算帶著顏兒直接進殿去找鳳鏡夜。
“站住!”雪啼忽然站起來,伸手扯住蘇雅容的衣袖。
“男女授受不親,況且我現在找你家王爺有事兒,可沒時間陪你玩兒。”蘇雅容袖中金光一閃,很輕易地就讓雪啼鬆了手,這一動作也讓她剛好回頭看到了雪啼的臉,一臉委屈到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再加上已然水光瑩然的大眼睛,蘇雅容的心裏忽然就充滿了犯罪感。天啊,他不過是十來歲的孩子,她這是在做什麼?扼殺孩子的興趣啊,會遭雷公叔叔懲罰的啊!
“呃,那個,你先別哭啊……”蘇雅容求助的眼神望著其他三個人,就見月鳴蹲在地上研究著一顆小石頭,顏兒望了望天,轉身跑去摘漪瀾小築的花,至於風吟,在蘇雅容的目光轉向他的前一秒殷勤地幫顏兒摘花去了。蘇雅容在心裏哀歎了一聲,轉回視線,卻崩潰的發現,雪啼那孩子,已經無聲地哭濕了衣襟。
“唉,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脆弱呢?”蘇雅容徹底無語,既然誰都指望不上,那還是靠自己好了。她走到桌邊坐下,看了看桌上的器具,心裏默念了一回記憶中的程序,輕輕拉了拉雪啼的衣袖,“你過來,我泡一遍茶給你看。”
蘇雅容喚回顏兒,讓她舀了一瓢水給自己淨手,之後整理了一下自己要用的器具,扒拉了一下桌邊的小爐子,將火弄旺,再舀一瓢水倒入壺中,待水燒開,她用絲絹墊著,將裏麵的開水澆到茶具上。
“這第一步,叫白鶴沐浴。”她溫聲道。
接著,蘇雅容將洗杯的水倒掉,把茶葉放入小茶壺,放入的茶葉量約占小茶壺容量的二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