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早晨,蘇雅容是被鳥吵醒的,她揉了揉眼睛,驚訝地發現自己睡在床上,忙翻身坐起來,房間裏已經不見了司空罹燼的身影,她嚇了一跳,生怕那個腦袋有點一根筋的孩子趁她睡著去打架了,趕緊翻身下床,往外麵跑去。
“司空……”還沒等她喊出聲來,那個暗紅色的身影就閃到了她麵前。
“你的床太硬了,我躺了一會兒決定讓你去睡硬床了。”司空罹燼目不斜視地直接進了屋。
“你去哪兒了?”蘇雅容追著司空罹燼進屋,拉住他的手臂,卻觸到了溫熱粘稠的液體,是血。她抖著手看著自己手上沾著的血跡,聲音也顫抖了,“這……這是你的血,還是別人的?”
“我的。”司空罹燼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得很平淡。
“你的?那你還這麼淡定!你還是不是人啊?不知道疼啊!趕緊的,讓我看看!”蘇雅容說著就去扯司空罹燼的衣服,司空罹燼也沒有躲,就聽呲啦一聲,司空罹燼的衣服就報銷在了蘇雅容手裏。而她最先看到的不是他的傷口,也不是他的好身材,卻是他左邊鎖骨下方的一個刺青,那是一朵黑色曼陀羅,意味著無盡的複仇和不可預知的死亡。
“這是……”那朵花妖嬈地幾乎要跳了出來,蘇雅容顫抖著指尖撫上去,觸摸到他的皮膚的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他身體的僵硬。她試探著開口,“這是你們暗樓的標誌麼?這就意味著你的生與死都掌握在了暗樓樓主的手裏?你的身體裏麵是不是還有用來控製你們的毒藥?”
“你想多了。”司空罹燼把頭別到一邊,“我從小就有這個東西,與暗樓無關,樓主也從來沒有給我吃過什麼藥,你要是看夠了,摸夠了,那就給我上藥。”
“那就好……”蘇雅容拿了藥箱,想了想還是給他把了脈,確定他身體裏沒有毒素之後,開始給他處理傷口。她把動作放得很輕,因為她知道若不是有故事,不會有誰家的孩子會出來做殺手這個事業,有牽掛的人也不適合做殺手,這樣的刺青,他眼中的冷漠,都好像在說一個血的故事。她不想問,揭傷疤這樣的事兒,太不殘忍了。
處理好傷口,蘇雅容為司空罹燼上了藥,包紮好,又給他找了件新的衣服穿上,看了他一會兒,轉身出去煎藥了。
“你在門外站了很久了,不累嗎?”司空罹燼的聲音很是調侃,卻也充滿了戒備。
花疏影走進來,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凝視了很久,她舉起了手,將衣袖中藏著的梅花烙盡數射出。司空罹燼拿起身邊的熾焱劍,卻皺起了眉頭,她並不是想殺他。梅花烙落地的聲音身清脆,花疏影和司空罹燼靜靜地望著對方,一個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個想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你們……”蘇雅容站在門口,看著滿地的梅花烙,再看看對望的兩個人,突然覺得自己來的很不是時候,但是也覺得這兩個人太古怪了,傳說月緲閣和暗樓是死對頭,他們兩個作為各自其中的翹楚,除了生死,還能有什麼瓜葛?總不能是舊情人吧?那這是鬧哪樣?破鏡重圓?
“我不喝藥。”司空罹燼的聲音冷冷的。
“什麼啊?這麼大的人了,耍什麼小孩子脾氣?受傷了是一定要喝藥的,要不然你不行了,誰來帶我走啊?”蘇雅容翻了個白眼,將要端到司空罹燼麵前,“喝藥!”
“不喝!”司空罹燼很是幹脆。
“喝!”
“不喝!”
“喝!”
“不喝!”
“你要聽話,趕快把藥喝了,然後姐姐教你飛。”花疏影的聲音突然插進來,將升溫的氣氛一下子擲到了冰點。
沉默蔓延,直到司空罹燼賭氣一樣的喝掉了所有的藥,然後將碗狠狠地丟到花疏影麵前,砰地一聲炸開的,好像不隻是那一隻藥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