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老祠外,桃花香氤氳,梨花卻也不甘示弱,一樹一樹的繁華綻放在春風中,卻因為沒有桃花的妍麗而不被重視和珍視,兩個相似的背影並肩而立,仰望著滿樹的梨花白,一樣的微笑。
褪去了神秘的紫色,恢複了純粹的白,琥珀色的眼睛映著黑色的夜和白色的梨花,淡淡的笑意浮在眼眶,“皇兄,你這般著急地追出來,可是有話對臣弟說?”
“你早就知道了她沒有死,或者說她從來就沒有隱瞞過你。”鳳卿宸拈起一片墜落的花瓣,語氣中微微有些冰涼。
“嗬嗬,皇兄高看臣弟了,臣弟同皇兄一樣,都是個欺騙者。”鳳鏡夜抿嘴一笑,嫵媚不輸女子,眼底的那一片悲戚,終歸是沒有被人看見。他記得蘇雅容的最後一個眼神,穿透了他所有的偽裝,看進他的心底,告訴她,她很失望。
“欺騙者麼?後果好像很嚴重的樣子。鏡夜,朝鳳王朝可經得起這般風浪?”鳳卿宸拈碎手中的花瓣,白色的花瓣沒有在他的手中留下任何痕跡,他好像知道了什麼。
“皇兄可莫要忘了皇兄的身份。”鳳鏡夜撫著手中銀色的麵具,抬步往山下走去。
鳳卿宸負手看著鳳鏡夜的背影,眼神越來越深沉,一陣腳步聲傳來,他不需要回頭也知道是誰來了,他輕輕一歎,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沉霄,你終於回來了。”
“皇上恕罪。”百裏沉霄單膝跪下。蘇雅容說得對,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會為誰靜止,這個天下也從來都不曾屬於誰,得民心者得天下,鳳卿宸做到了,而且一直在繼續做,如果自己再執迷不悟,那麼自己將會成為曆史的罪人,所以,讓他屈膝的,不是帝王,而是百姓的力量。其實,從他個人的角度來講,鳳卿宸是一個值得他下跪的帝王。
“回來就好。”鳳卿宸雙手扶起百裏沉霄,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眸,“如果可以,朕寧願她是真的死去,至少朕不會在這樣的生死關頭還要去考慮她的感受。告訴朕,她的選擇是鏡夜嗎?”
“不是。”百裏沉霄以同樣認真的眼神看著鳳卿宸,“雅容的選擇是守護朝鳳王朝,這是她的使命。隻是……”
“朕終究不是她的良人。”鳳卿宸鬆開百裏沉霄,遙望山路兩旁的梨花,“猶記得那日,朕在這裏遇見她,那一個回眸,朕終生難忘。”
“她也記得,那一日在這裏將她拉出人海的翩翩公子。”百裏沉霄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鳳卿宸的肩膀,“皇上是知道的,她向來是個任性的孩子,使命並不能夠將她禁錮在某一個地方,以她的功夫,皇宮的高牆,十萬禁軍能拿她怎樣,還不是一個心甘情願?”
“那後來呢?”鳳卿宸閉上眼睛,將內心的哀傷都隔絕在了內裏。
“雅容說……”百裏沉霄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個殘忍的事實說出了口,“雅容說,很多年來,她一直在做一個夢,那個夢裏有一個如玉般的白衣公子,當她第一次走下玉龍雪山,在梨花樹下看到皇上的時候,她承認,她心動了,可是感覺總是有一點不到,後來遇見七王爺,她才發現自己的心的歸宿,也終於承認,在她的心裏,皇上隻是一個相似的人。”
“嗬嗬,鏡夜剛剛說朕是個欺騙者,朕看,容兒才是最大的欺騙者。”鳳卿宸睜開眼睛,有一道狠戾的光射出來。
“也許,她也曾經愛過皇上,可是在她最愛皇上的時候,皇上給了她很重的打擊,縱然她可以為皇上找到一個合理的借口,可是心還是受傷了。在這個世上,最治不好的傷,就是心傷。”百裏沉霄將蘇雅容的話背了出來,他並沒有去看鳳卿宸的表情,他知道他什麼都看不到,因為這個年輕的帝王早就已經學會了將自己的心情都埋葬在內心的最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