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黑暗的森林,一株株參天大樹張牙舞爪地在林間佇立著。

偶爾一兩聲野獸叫聲不知從哪個地方傳出,像含冤的孤魂野鬼在悲鳴。

聶深遠把人背在身上,打開手電筒,費力地行走在荊棘叢中,縈繞在鼻翼間的是夜間陰涼的草木氣息。

夜間的山路不好走,沒走多遠他就出了一身汗,卻顧不得擦,隻一個勁兒的埋頭前行。

繞過腳下的這座小山後,他停了下來。

手一鬆,老趙從他肩膀上滑落下來,摔在山石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聶深遠擦了擦汗,隨後用手電筒照著老趙的臉,眼神晦暗不明。

不是我要殺你,是你非要來找死!

移開手電,他往前走了一小段路。

很快,便找到一處平整的地。蹲下身,用一截從車裏帶上來的鐵棍,從腳底下開始往外撬土。

堅硬的金屬棍插進軟送的土裏,發出噗噗的聲音。

他如同一個機器人一般,一直重複著相同的動作。

一時挖到手發酸,一個深坑才終於被他挖好。

把手電擱在地上,聶深遠走過去拖動老趙的身體。

四周黑黢黢的,僅有地上這一束慘白的光線,照著草地上一豎一橫兩個男人,像一幀恐怖片的畫麵。

用力屈折起老趙的身子,讓他頭挨著膝蓋,聶深遠拿著一根草騰把人給綁了起來。

手底下的溫度還是熱的,觸感還是軟的,卻融不化他這顆冰冷堅硬的心。

瞄準位置,他兩手用力一推,人就掉進了深坑裏。

隨即他不停地把深坑周圍的土推進去,徹底掩埋住地下的人後,又拔了幾叢野草在上麵,遮蓋住新翻出的泥土。

忙完這一切,聶深遠渾身上下狼狽不堪,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粘膩的感覺,讓他渾身都不舒服。

彎腰拿起手電筒,他轉身準備離開,卻看見前一閃而過一道白影。

他嚇了一跳,僵在原地汗毛直豎。

應該是山裏的野生動物。

他捂住狂跳的心髒,安慰自己一句。朝著原路返回。

腳下的步伐,不由自主加快了許多。

終於走出山林上了車,在後視鏡時,聶深遠看見了自己蒼白的臉。

他埋頭趴在方向盤上好一會。

調節好情緒後,重新抬起頭,一張消瘦的臉上表情又變得冷漠。

將遠光燈打開,他踩著油門,平穩地開出這片上深林。

回到別墅後,聶深遠在浴室裏洗了整整一個小時,並把那身衣服給燒掉了。

這一晚,他做了個恐怖至極的噩夢。

至於早上的時候,在大汗淋漓中醒來。

睜開疲憊的眼,聶深遠摸著汗濕的頭發,胸口上下起伏著,想把心裏的恐懼都喊出來,張開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昨晚不是他第一次殺人,卻是第一次因為做噩夢。

他不是殺人狂魔,更加不是心狠手辣的人,在這片異國土地染了那麼多鮮血,誰又知道入夜之時,他心中的煎熬?

茫然間,電話忽然響起來,在安靜的房間裏顯得十分刺耳。

他伸出手臂拿起一看,是五哥打來的。

“喂——”

“聶深遠,你趕緊給老子過來,我有話問你!”

這還是五哥第一次用這麼不客氣的語氣,跟聶深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