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雅就那樣坐在梳妝台前,一如一個傀儡娃娃,邵文箋對她好,她不想在意;對她不好,也無可厚非,他們的情誼早在她得知他的背叛後,消失殆盡。
頭發被梳的柔順,邵文箋撓了撓頭,卻是犯了難,他從不知道,該怎樣給女孩子梳頭。想起從前,他們一起在乞丐窩的時候,大小姐每天嚷著讓他給她梳頭,可他卻隻會給她紮兩個小辮子,如今大小姐已經長得這樣大,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思及此,邵文箋卻是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放下梳子,走去外間了。
爾雅並不在意,拿起桌上的梳子隨便編了個麻花辮,便在梳妝台前坐著。她不想與邵文箋有過多的接觸,即使,他在痛苦,也是他咎由自取,她不該可憐他。想到自己剛剛的心疼,爾雅暗自責怪自己,不該輕敵。
外間邵文箋卻早已命人重新擺好了新鮮的早點,回到裏間,看著爾雅坐在鏡子前麵沉默。邵文箋心裏忽然難過起來,他與大小姐,終於回不去了嗎?
最終他還是開了口,“大小姐,早飯已經準備好了,用一點吧。”邵文箋的語氣帶著一絲討好和示弱,甚至聽出了懇求。爾雅拂了拂袖子,走出了裏間,坐在飯桌前。
邵文箋心裏卻是欣喜的,“有小米粥,南瓜餅和桂花糕,好多東西,你想要先吃哪一個?”爾雅卻是看了看桌上的食物,再看向邵文箋,堅定地搖了搖頭。
“不喜歡嗎?那我給你換。”邵文箋沒想太多,隻以為是食物不合她的胃口,立刻派人撤了下去,又拿了好些點心上來。
爾雅卻是看著他,好笑地彎了彎嘴角。用手沾水,卻是在桌子上寫道,“要怎樣才能讓我忘記,被人欺騙的痛恨,然後吃仇人遞來的食物呢?我是範家人,隻食範家米。”抬手卻是將桌上的碗碟全數摔在地上。
邵文箋總歸是莫邪山莊的主人,一早上忍氣吞聲倒也罷了,沒想到這女人這麼不留情麵,所幸也再難迂回,邵文箋卻是嘲諷一笑,“你終是恨我的,也罷,若你不吃,那便餓死吧。”一腳將桌子踹翻在地,拂袖而去。
爾雅還坐在原地,眼神卻驀地黯淡下來,她心裏早已減淡了恨,如此絕情,不過就是不甘心罷了。心內更是擔心鋆宸,若她絕食不吃,他是否會來看她,是否會遂了她的意,讓她伴著他麵對一切,在危急關頭,她也好為了擋那一劍,不是嗎。
思緒還在神遊,卻聽見外頭傳來吵鬧聲。爾雅本不想多事,畢竟是在別人府上,況且她的身份有些特殊,這莫邪山莊想必多得是探子和眼線,她不可以連累到鋆宸和邵文箋。怎奈那聲音實在是淒慘,爾雅實在無法忍耐了。剛打開門,卻見到兩邊的侍女們都紅著臉,看到她出來,隻低著頭說,“莊主吩咐了,請姑娘呆在屋中,不要出門。”
爾雅奇怪為何這些婢女對著這淒慘的叫聲並不在意,也不顧阻攔,徑直朝著叫聲處走去,兩個婢女匆忙跟著。
角落處,正是三五個男子一些正裸露著上身,身下欺壓著一個瘦弱的少年。來人看見爾雅突然出現,為首者怒罵一聲,“死丫頭,誰讓你來撞破老子的好事的?兄弟們,把她也給我留下。咱們兄弟今天好好爽爽。”一身酒氣,熏得爾雅皺了眉。
一邊跟著的婢女們頓時嚇破了膽,“哥哥們,手下留情,這是莊主新近帶回來的夫人,可使不得啊!”
聽到這話,那三五男子立時醒了酒,趕忙將衣服穿好,一個勁地給爾雅賠罪,“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啊~可不能讓莊主知道。”角落裏的少年,衣不蔽體,早已抖成一團。爾雅慢慢走過去,溫柔地蹲了下來。
一邊的一個男子趕忙說:“夫人莫汙了眼睛,這孩子乃是下九流的胚子,莊主賞給大家把玩的,隻因這地方很是隱秘,平時沒什麼人,奴才們這才放肆了。”爾雅聽到這話,眉頭一皺,下一刻卻是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衫,罩在少年身上。那少年詫異地抬起頭,淚痕未幹,淚眼汪汪的看著爾雅。是個美人胚子,爾雅心想。顧不得髒,爾雅小心翼翼地將少年扶起來,一邊的婢女看爾雅的眼色,也隻得過來扶。那為首的漢子還想說些什麼,卻見到爾雅忽地停了下來,從腰間掏出一個荷包,爾雅抖了抖受傷的荷包,“拿這些錢做些別的吧,找妓女也好,找小倌也好,隻是不要再強迫別人做不喜歡做的事情,錢不夠再來找我,你們要多少,我便給多少,可聽見了?”聲音不大,卻透著威嚴。
那些個男人像是聽見了什麼巨大的恩賜,“謝夫人賞賜!”
爾雅卻是轉過頭來,“我想莊主隻是賞了你們錢,並沒有給你們賞賜弄髒後院,我說得可對?”不再回頭,隻吩咐婢女將這少年小心地扶進了自己的房間。
婢女看著爾雅的眼色,去拿來了一些藥粉和棉布,隨後便退下了。少年虛弱地躺在爾雅的床上,爾雅在外間弄好了棉布和藥粉,便要給少年包紮傷口,卻見到那少年早已脫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一絲不掛地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