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少年站在高聳入雲的山峰上……
這是一座神奇而又城府很深的山。它,沒有喜馬拉雅山脈的龐大軀體,卻有著巍峨的華山那拔地而起的雄姿。這座山,表麵上清清楚楚、明明朗朗的三層結構,向你展示著它那饒有韻味的山魂:基層那密密麻麻的樹林裏,雜樹叢生,奇草綿延,異鳥常鳴;中層裏全是些翠柏青鬆,仙隺棲居;高層是一把巨大的石斧,那石斧,橫臥在林木稀疏的山頂上。然而,令人更加難已置信的是,就在那神奇石斧的斧頭上,居然生長著幾株參天大樹,它們昂首挺胸,雄視高遠的天空。在那美麗石斧的修長的斧柄尾巴上,常年累月,翠竹環生,婀娜多姿的倩影隨風搖拽。在山頂周圍,尤其是在那把神奇巨斧的周圍,年年歲歲,雲遮霧繞。迷茫雲霧中,那把巨斧好像在山頂上被人上下左右奮臂揮舞。側耳細聽,似乎還有那把巨斧被舞動時的呼呼風聲……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座山啊!山頂上不僅能夠生長參天古木,而且也有婀娜翠竹,當然也有雲遮霧繞,這似乎有點不太合乎邏輯呢?
傳說這山上有一個神奇的神仙洞,究竟在哪,千百萬年來,人們一直在尋找,但沒有一個人知道。
那少年仍然站在山頂,一動不動,麵前是萬丈懸崖,深不可測。
那是一個秋天的早晨,公元2001年10月25日的那個早晨……
上天陰沉著一張神秘而又古老的臉。烏雲彌漫的天空後麵,一不小心,露出了一副要下雨的樣兒。淒涼的山風在少年的麵龐刮過,有意無意地拂動著他那蓬鬆的頭發。
少年目睹上天,神情呆滯,晶瑩的淚花悄悄掛在眼角,即使山風狠命地吹拂,也無一粒淚珠奪眶而出。
不知什麼時候,天空中下起了濛濛細雨。山風吹拂時,晶瑩而又慘淡的雨花漫天飛舞,不無心事地編織著一段淒慘而又離奇的樂章……
“蒼天啦!……”少年一聲怒吼,縱身一跳,消失在萬丈懸崖下深深的雲霧裏,消失在不知所措的千萬朵雨花裏……
“嘩啦啦!”天空裂開一道巨口,一束電光直貫崖下……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辰,雨過天晴。東方一縷燦爛的陽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灑在半山腰的山洞口,陽光的餘輝濺射入山洞,駐足於那並不算幽深的山洞的中央的一塊稍顯寬綽的空地上。一位少年靜靜地平躺著,雙目緊閉。旁邊,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手捧玉碗,平靜而立。碗內所盛之物芳香四溢,整個山洞內香氣彌漫。洞中萬物,偶染靈氣,仿佛全都要蹦跳起來。山中漏泉,滴噠成韻,有如要喚醒洞中萬千事物。陣陣清香,悠入鼻孔,可愛少年,緩緩醒來,滿目淚水,奪眶而出。少女香巾拂動,輕拭淚水……萬物悲慟,山洞靜默。
“你是誰?”那英俊少年想坐起來,但虛弱的身體讓他感到力不從心,就隻好再一次乖乖地躺在厚厚的幹草上麵。他目含怒色,但又無可奈何。
“別問我是誰,好嗎?乖乖地躺著。”那美麗少女麵帶微笑,眼睛忽閃忽閃的,像天空中明亮的星星,滿含關切之意。
“那你必須告訴我,為什麼要救我?”少年怒意未減。
“是造化救了你,與我何幹?我隻不過是略盡微薄之力而已。”
“造化是誰?”少年更加疑惑不解。
“神奇大自然,他可以讓人生,也可以叫人死。況且,你不覺得你自己問得太多了嗎?我碗裏這些東西正熱氣騰騰呢,而且挺香的,不是嗎?來,將這碗裏的東西吃了吧。裏邊的湯味道也不錯,你該不會留下一點點讓我來喝吧?”說著,少女一隻手端著碗,另一隻手把少年扶起來,待他平靜下來,然後順手拿起一片樹葉,彎成湯匙狀,一勺一勺地喂他。
少年一邊幸福地吃著、喝著,一邊眨巴著眼睛,集中注意力打亮著眼前這位自己從不認識的既溫柔、美麗、端莊而又大方的少女。他想說點什麼,但又不想打破眼前這令人感到舒適的寧靜。垂眼看一看碗裏的東西,香噴噴的湯麵上漂浮著幾片青翠的葉兒。“那不是盤古山上的豌豆葉兒嗎?小時候奶奶最愛給我弄的我也最愛吃的呀!”那少年心裏想到。在那綠色葉兒的縫隙間,時隱時現的是那許多細小而又考究的小麵團。那形狀像杏仁,但不如杏仁那麼圓滑;像古時候織布用的梭子,但又不如梭子那麼細長、平坦。“那像什麼來著呢?像不像奶奶經常在神話故事裏所說的雨花呢?不想不像,怎麼越想越像了呢?”那少年又心裏想到。
不知不覺,碗內該吃的被吃得一點不剩,該喝的也被喝得精光,還眼巴巴地望著少女,好像在問:還有嗎?
少女笑了……
“想不到你的胃口還挺不錯的嘛!我不是說讓你給我留下一點點湯喝嗎?”
少年微笑著,靦腆地低下了頭。他偷偷地看了一下眼前這位不知為什麼救他的少女,卻不知少女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他先前本已紅紅的臉一下子變得更紅了,像一個紅蘋果。他的頭埋得更低了。
少女忍俊不住,又甜甜地笑了。她開口說道:“小哥兒,看你一副白白胖胖、英俊瀟灑的模樣,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咋就想不通呢,偏偏要從盤古山上的萬丈懸崖上跳下去呢?”
“你是本地人嗎?”
“我不是本地人”少女善意地回答道。
“那你怎麼知道這座山名叫盤古山呢?”
“我不但知道這座山叫盤古山,而且還知道這個山洞叫女媧洞。夠滿意了吧?”
“那你是何人呢?”
“本姑娘暫時不想告訴你。”
“那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告訴我呢?”
“該什麼時候告訴你,就什麼時候告訴你。”
一陣沉默。漏泉之聲在山洞回蕩,好像一首優雅而又苦澀的歌。
“小哥兒,你怎麼不講話呢?”那少女終於沉不住氣了。
“你說話好沒道理。”
“我怎麼就沒道理呢?”少女嘴角上的兩個淺淺的小酒窩充滿了笑意。
“你都不願意告訴我,我怎麼願意告訴你呢?”
“是你先有事,然後才牽扯出我來,該你先講呢還是我先講呢?”她的笑意裏似乎充滿了神秘,全都裝在兩個淺淺的小酒窩裏。那酒窩又像兩個小小的清水湖泊,水麵上蕩開了一層又一層漣漪。頓時,湖麵上春光明媚,香氣正濃。
“說的倒也是。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你就叫我姐姐吧,但是,先說清楚,我可不願叫你小弟弟,還是小哥兒聽起來蠻好。”
“你又沒道理了,我為什麼叫你姐姐呢?誰大誰小,還說不清呢?”
“你還不滿十五歲,而我十五歲多了。你說,你該叫我姐姐呢,還是妹妹呢?”
“這就奇了,你怎麼知道我還不滿十五歲呢?”
“現在是公元2001年10月25日,你是公元1987年正月十三出生,對吧?”
“你……”少年一陣驚愕,半晌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了,是吧!那你為什麼還不回答我的問題呢?”那張巧妙可愛的嘴嘟了起來。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那豈不是明知故問?”
“小小的一個連初中都未畢業的學生,居然生了這麼一張利害嘴。不願講是吧?那好,我告辭了。”說完,那少女挪動芳步,頭也不回地向洞外走去……
“小姐姐,小姐姐……哎!小——姐——姐!等一等,我講給你聽還不成嗎?”那少年就像犯了什麼錯似的,一骨碌爬了起來,追到了洞口,伸手就想抓住她的衣服。
“啊!你……”那少年萬萬沒想到,她身上的衣服好象有股神奇的魔力似的,不但沒抓住反而把他震退了兩三步遠,踉蹌幾下,差點摔倒在地上。
“嘿,你的身體怎麼這麼快就好了呢?”那少女走上前,伸出手來,想扶住那男孩。而那男孩麵帶懼色,主動倒退了兩三步,口裏說道:“你的衣服……”
“中看不中用是吧?沒事。”說完,一把扶住男孩,那男孩倒也安全無事。
“現在還是不願意回答姐姐的問題嗎?”少女笑著,滿臉憐惜之色,最後全都漂到酒窩裏去了。
“願意,我一千個願意。但是,我想先問一個問題……”
“中看不中用的衣服,是吧?”沒等那男孩把話說完,少女就開口截住了他的話頭。
“不,那碗裏我吃的是……”
“雨花粉,味道好是吧?”那少女似乎想截住男孩的話頭,但得意之際,卻不知不覺地吐出了三個神奇的字。
“啊!莫不就是那傳說中的神奇雨花粉吧?”
“別問了好不好,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那少女有點不高興了。
“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少年萬分激動,傳說中長生不老的女媧,莫不就是眼前這位漂亮女子?難道世間真有神仙?
“別瞎猜了,你還不想回答我的問題?”少女近乎惱怒,但似乎又是裝出來的,變形的臉似乎更增添了幾分嫵媚。
“願意,現在是一萬個願意了,但你的確是明知故問嘛”。
“誰明知故問了?消磨時光唄。”
“對啦,反正也沒什麼事,你還不如給我講講你那件神奇衣服的故事。”
男孩伸出手去想摸摸她那件神奇的衣服,但馬上又將手縮了回來,隻好眼睜睜的看著那玩意兒。那件衣服,看上去倒也平常,就像少女們平常所穿的,似乎還有一點學生味。隻不過穿在這小姐姐的身上,橫看豎看都很得體,哪兒該凸起,哪兒該凹下,優美的曲線十分清晰。甚至她身上哪兒有根汗毛,哪兒有顆痣,都可以在那得體的衣服上表示出來。然而衣服並不透明。在那兩座還未大膽發育的乳峰之間稍稍偏右的部位,好像有一個母指甲那麼大的疤痕。仔細看上去,與其說是一個疤痕,倒不如猜它是一個小小的按鈕。雖然說是大白天,山洞中的光線並不是很明朗,一塊小小的部位,竟然發出了一點點微弱的淺藍色彩,你說可不可以認定它為一個小小按鈕呢?小男孩目光繼續下移,一條色彩斑斕的裙子,上麵圖案繁多:有花有草,有山有水,似乎還有各種星體的圖案,也微微發出淡藍色的光彩。而且,那裙子剛好遮掩膝蓋,不長不短,甚是得體。靚裙之下,一對修長的玉腿,外套白襪。腳踝關節處,像是有對裝飾物,一顆一顆,尤如珍珠般,串在一起,套在雙腳踝關節上部,閃閃發光,拚出一道又一道的光環。腳上穿著一雙玲瓏剔透的寶鞋,上麵花樣也很繁多:有狀如珍珠般的,閃著光澤的球形物體,有長方形的圖塊,有三角形的圖樣,當然也有正方體的,多邊形的,還有一些立體幾何圖案,舉不勝舉。微微顫動著的一雙玉手,左手腕上套著一個狀如手表的東西,有光澤;右手腕上套著一個形如玉鐲的圓環,上麵的圖案也凹凸不平。
“看夠了嗎?”那少女又有點不高興了,又嘟起了嘴巴,一絲本該齊肩的秀發不知什麼時候抹在她那小巧的嘴角上。
“夠了,夠了。”男孩嘴上這麼說,心裏還在想,也許那件看似平常的白色衣服上的秘密可能更多。
男孩的一切努力全都白費了。不管他怎麼說,不管他怎麼做,那件漂亮的白色衣服到底有秘密還是沒有秘密,不清楚。若是有,那上麵有什麼秘密,有多少秘密,他都一概不知。眼前這位姐姐到底是什麼人,看上去年輕、漂亮,也滿身充滿著神秘。明明自己已躍身崖下,如今卻完好無損地呆在山洞裏,聆聽她那節奏平緩而又夾雜著美妙聲韻的呼吸……
白天爬上山巔,雙雙並排坐在一起,遠看天邊朝陽東升,近看林間百鳥嬉戲,上觀白雲悠悠,下俯青山綠水。夜晚雙棲山洞,共品雨花粉。可惱那些夜蟲們,白天悄無聲息,晚上卻盡情歡歌。不知羞恥的漏泉,也想攪亂整個洞府的寧靜,滴噠之音,不絕於耳。也許這就是神仙般的生活吧!但男孩心裏一點也不快樂,不是不羨慕,隻是他心裏好像裝著許多事。就這樣,幾天很快就過去了。
終於有一天,那男孩實在憋不住了,坐在地上,雙手抱膝:
“小姐姐,我有一個問題要問……”
“我懶得理你,那個問題到現在都還沒回答我呢。”少女做出一副故作生氣的樣兒,可愛的嘴巴又嘟了起來,兩個變形的小酒窩裏也氣意濃濃。
“那你就白救了我,小姐姐。”
“你想威脅我?”酒窩裏冒出了兩個“?”號。
“別門縫裏瞧人,把人看扁了。隻是我在想,這幾天來,吃了那神奇的雨花粉,不但全身病痛皆無,而且胃口大開,就連身邊的石頭我也想啃上幾口。更奇怪的是,每天,渾身上下像充滿了無窮的力量,說不定哪一天我一不小心就把盤古山的山峰給擰下來,豈不成了千古曆史罪人。”
“小哥兒,你也太妄想天開了吧!雨花粉才吃了幾天,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居然想把盤古山的山頭給擰下來。若是你不開心,你就把它擰下來吧。”小酒窩裏淌出了兩泓細流般的微笑。
“當然我是鬧著玩的,但這裏沒鍋沒灶,沒碗沒盆,沒米沒麵,這雨花粉是怎麼來的?我又沒看見你動過手,用過足,你總得給我一個交待吧。”男孩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少女。
“不該問的你就別問了,況且再過幾天,你好像不得不離開這兒啦。”小姐姐笑意盈盈,一張俏臉像春天裏含苞欲放的花朵,小酒窩裏充滿了依依不舍之意。
“你要到哪裏去?”小男孩“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急切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