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看來,這種家事,還得咱們歸義莊內部解決。”劉和走到劉長風跟前,悄聲說。
劉長風點了點頭,卻說:“小孩子家,出去玩去吧!大人們說的事,你哪裏會懂。”
劉和出了屋子,站在屋簷下,聽見屋內漸漸有了交談,不由得對會州府周邊的三十多個山頭,統統都有了“糞土當年萬戶侯”的感慨。
劉雲從書房裏走了出來,關上房門,看見劉和,就問:“傻站在哪裏幹什麼?”
“沒什麼。”劉和覺得近期和雲哥的觀點越來越相左了,搞不好還會挨一頓批,就往後院走。
“吵得實在沒法看書。我也正想去陪陪爺爺,一起走。”劉雲走上來,手搭在劉和的肩頭。
“雲哥,我覺得你真是會州府最幸福的人。”劉和發自肺腑地說。
“怎麼這樣說?三叔中了箭,覆巢之下,我哪裏有幸福感?”劉雲說。
“你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在書中隱居,怎麼能不幸福?”劉和語帶譏諷。
“小子說話不要陰陽怪氣,但你剛才說的這兩句話,實在是有水平。”劉雲說。
“你去瞧瞧舞哥吧,人都快廢了。”劉和想支開雲哥,也的確想把舞哥救一把。
“舞哥怎麼了?他不是好好的嗎?難道也中箭了?”劉雲果然是個書生。
“雲哥你不知道,舞哥中箭很嚴重的,在寨門附近的那個小鬆林裏休養呢。”劉和認真地說。
“天,多事之秋呀!”劉雲說著,拔步就走,急得語氣都哽咽起來了,“你怎麼不去?”
“我找爺爺要一個方子。你先去吧!”劉和看著雲哥跑沒影了,大聲說道。
到劉太公屋子時,隻見爺爺盤膝在床上打坐。
“爺爺!”劉和還第一次看到爺爺拿出這樣的陣仗來。
“你在莊院後煙熏火燎的,在幹什麼?”老爺子閉著眼睛,說。
到底是當年的風雲人物,坐在屋子裏,也能知道這些事情。
“這正是我來找爺爺的原因。”劉和上了炕,靠著被子躺下,翹著二郎腿,說。
忙了這麼半天,實在是有些累了。再說,在爺爺麵前,這樣最舒服。
“我聽見你給劉雲說,要找我要一個方子。”老爺子說。
“對啊!解救史家寨的方子。史家寨的三千五百多人,現在可都在沒藏家族的手裏當人質。”劉和說。
“這是野利、沒藏兩大家族鬥法,拿我們歸義莊當戰場。何止是戰場,還要當武器。豈有此理,欺人太甚。”老爺子劉淮西說。
劉和坐起來,給爺爺捶著肩膀,說:“爺爺不要太生氣,如果我是沒藏訛龐,我也會從歸義莊下手。因為在會州府一帶,歸義莊的勢力最大,但又最容易從史家寨瓦解。”
“你三叔那一屋子的人,現在想出什麼辦法了沒有?”劉淮西目光炯炯地看著孫子。
“都沒有。看那意思,都想著讓咱們歸義莊自己解決。皇甫叔叔說了,野利公的意思,也是按歸義莊的家事來解決。”劉和說。
劉淮西長長地呻吟了一下,拍著膝蓋說:“投鼠忌器,投鼠忌器。不是不能打史家寨,史家寨裏的老小,都是遠親熟人,怎麼忍心下手?打起來,咱們自己也要死人,誰家願意死人?”
劉和搓著爺爺的背,說:“爺,長痛不如短痛。史家寨寨門上,已經掛著莊客的頭。”
劉淮西身子一顫,長久地沉默著,然後,下定了決心:“那就打吧!明天我跟你二叔,先到屈吳山彙報一下。”
“那就打吧!”劉和跳下炕來,興奮地在地上走來走去,“擒賊先擒王,豈在多殺傷。爺爺你休息吧!”
說著話,劉和掀開門簾就走了。
劉淮西呆呆地看著搖擺的門簾,不由得感慨起少年人的好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