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尊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地推了推女子,道:“你......別睡啊!”
惺忪的睡眼,呼吸漸漸變得平順,一絲若有若無的鼾聲,在這方嘈雜的酒樓中,倒是讓人的心地,徹底的平靜下來!
笑靨如花指的就是如此的女子罷!
在於尊稍有些愣神時,黎笙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甜甜的笑意,心道:“小傻瓜!你還早的很呢!”
於尊輕輕地搖了搖頭,喝道:“小二,給我開兩間客房!”
“好嘞!客官且隨我來罷!”
他抱著黎笙,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在他的鼻息間,輕輕地遊蕩著,女子的身體,十分的柔軟,觸之即令他的耳根有些火燒之感。
“我......我......”
罷了又歎了口氣,道:“琪兒,你定勿要怪罪於我啊!”
紅著臉抱著黎笙,將她放置在一張大床上,奈何黎笙緊緊摟著於尊的脖頸不放,迷迷糊糊,道:“郎君!別走!別走好嗎?”
吐氣如芳,那氣息遊蕩在於尊的鼻息間,卻又令他有些意亂神迷了!
他猛地搖了搖頭,咬住牙根,道:“姐姐,你勿要如此!”
這時,黎笙突的抱住於尊的脖頸,笑吟吟地調戲他,道:“你終於肯喊我姐姐了啊!”
於尊心神一滯,輕輕地推開黎笙,道:“你沒醉?”
黎笙笑得歡快了,醉人的麵龐,有兩個小酒窩,倒是每個小酒窩裏,都能盛放二兩白酒,這令每個看到她的人,皆心醉無比。
黎笙笑道:“小傻瓜,幾兩酒水,怎會灌醉姐姐?”
“你是想謀害我罷!”即使不語,臉上的火辣之感,亦會暴露他的心理,忖道:“這黎笙,倒似是狐族,奈何即便自己的心神如此的堅定,也差點著了她的道!”
黎笙依舊一臉笑意,隻是臉上的卻稍多了一絲幽怨,道:“弟弟!怎麼說話的?我若想要謀害你,方才便會下手了!”
“那你為何要使出惑術?”於尊的臉上,漸漸多了一絲冷意,他的心,徹底的平靜下來了,此刻,他的心底有一片寒冰,而那片寒冰,是誰也奈何不了的!於是,他的心地,愈發的清明,愈發的透徹。
“弟弟!何謂惑術?”黎笙笑吟吟地看著於尊,道。
“你勿要迷惑我了,我不會信你了!”於尊的語氣,生冷而又僵硬,道。
黎笙一臉哀怨道:“弟弟!你為何如此!難道是因為姐姐的姿容,不夠完美?”
於尊冷哼道:“你是娼妓,但我不是嫖客!”
這時,黎笙的臉上,再也無了那絲恬淡的笑意,她的眸子,變得平靜,變得冷暗,冷冰冰的眸子裏,冒出的是一片冰冷的氣息,好似貫穿了幽暗的隧道,可前朝依舊見不到黎明的光。
一片溫馴的夏季風,吹動著窗戶,發出一聲聲時關時開的聲息,太陽走過一片厚茫茫的雲層,光被遮住了,大地上,是一片落蔭,而那些沿街站立的古樹,遮蔽了兩側的客棧與酒樓,以更加昏暗的光,來詮釋此刻明淨中透出的絲絲幽暗。
“你說誰是娼妓?”黎笙笑吟吟地望著於尊,可此刻這絲笑意,無論怎麼看,都好似那冰寒刺骨的冰川,隨著洋流,狠狠地撞擊著彼此!然後在他的心底,發出一聲聲轟隆巨響。
她的目光,變得如此的鋒利,就似是那剪斷了盛秋的寒風,慢慢的!慢慢的!整片世界,突然變得一片薄涼,是一片著了寒顏的冷冬。
於尊道:“你既勾引我,便是那娼妓!”
少年嘶啞的聲音,顯得如此的突兀,女子臉上的那分笑意,愈來愈冰冷了!
她笑道:“你想過自己會怎麼死嗎?”
提到這個“死”字,於尊心底倒也是平靜了!可在黎笙的眼裏,少年的笑意,卻是如此的決絕!
於尊笑道:“我從未想過會怎麼死,但我生性不懼死!”
黎笙道:“我恨別人異樣的眼光,我更恨從你的嘴中說出的那聲“娼妓!””
“哦?我又與常人有何異樣?”少年的臉上,已是一片朗朗的笑意,就好似恍然從那片冷冰冰的寒冬過渡到了一片枯和燥的盛夏。
“你終會明白的!”女子的臉上,漸漸地多了一分哀愁,隻是在於尊還未晃過神時,女子的身影,便靜靜地潰散在了自己的眼前。
就好似一片融化的冰雪,安靜地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啪嗒!
啪嗒!
啪嗒!
從屋簷上墜落下來的雨水,一分闐咽的盛夏時光。
他記得黎笙離開時,臉上那分決絕的笑意,他不知她為何會如此!相遇和別離,都是如此的突兀,他看不清了,看不清孰是孰非。
他輕輕地歎了口氣,將視線聚集在那片闐咽的街頭上。
或許是他真的傷害到了黎笙罷!娼妓,一個多麼冷漠的詞彙,其中的侮辱成分,又是多麼的嚴肅!
像平素的世界,一切皆顯得安詳而柔和,光線打在他的劉海上,身體漸漸地感覺到了一絲溫柔的暖意,雨依舊在下,清澈的水窪裏,水花靜靜地濺落著。
當清爽的風,輕輕地劃過身畔時,很容易會讓人愛上這片世界,繼而心底,變得愈發的平靜了!
當他仰頭望向天空時,他的心底,是那麼的平靜,可就是在這分平靜中,隱隱約約的有了一絲危機感!
“那裏有甚麼!”他仰頭望向雲層,喃喃自語,道。
他終是按捺不住了,他的腳尖輕輕地一點地,身體猶如一隻夜隼,瘋狂地躍上了高空,而此刻,天幕業已變得昏黑,是一片寂冷而又幽暗的世界!
時光過得總是那麼的快,已逝的時光,推動著彼此,艱難的向未來走去,一步一步,雖然艱難,但是心底卻始終有一道光,明亮而又耀眼,溫暖著心底的悲愴與落寞。
他俯視著腳下的一切,他似乎已經站在了這片世界的最高處,迅疾的晚風,瘋狂地撕扯著他的白色長衫,他的瞳子裏,堅毅中略帶一絲柔和。
他低聲念著:“黎笙!是你在呼喚我嗎?”
他的心底,漸有些懊悔,或許真的是自己錯了!他不應該喊黎笙為娼妓,黎笙又怎會是娼妓?
或許,是他的心,太過敏感罷!他無法放過自己!無法放過心神不安的自己,因為在他身心的最深處,有一個女孩兒,在輕輕地呼喚著他,除了那個女孩兒,自己這一生,再也無法愛上別的女子!
那片烙印,早已深深地烙在心底的最深處,疼痛實則是記憶,清晰的卻是未來!
他歎了口氣,身體疾速地劃過蒼穹,令他感到心驚的是,這片城池,竟好似沒有盡頭般!無邊無際......無邊無際......
片刻後,心底漸漸有些平和了,他知道,他誤入其中,定是一處陷阱。
而今,他被困縛在此地,亦是理所應當的罷!因為他進入的小世界乃是九重天......
他的手中握著一柄黑鐵彎刀,黑鐵彎刀在漆黑的夜幕下,閃爍著一片幽藍色的刺芒。於是,在他的周身間,又有了一絲光線,雖然很微弱,但卻給人一絲心安之感。
嘯!
是劍風嗎?
他摸了摸腮,是一片血水,他緊緊地握住黑鐵彎刀,又是一聲!
嘯!
他的長衫,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這究竟是......
他看不清,那銳利而又剛硬的攻擊,於是,他闔上了雙眼,在闔上雙眼的那一刻,一切好似皆變得清晰了!
是他的心,反射出了外界的一切!
那窈窕的女子,是誰?
她的手中,是一根根繡花針嗎?
她的手指,輕輕地向外一彈,一絲銳利的風,裹著一根似是繡花針的暗器,衝著他疾速的飛來。
但這一次,那根暗器,卻未得手,他雙指夾著一根形似繡花針的暗器,或許,它正是一根繡花針罷!
女子的臉上,是一片冷漠的笑意,當他看清女子的麵容時,他的心底安平了,不是黎笙。
還好不是黎笙......
女子的臉上,是一片冷冽的笑意,隻是,正是這片冷冽的笑意,卻令眾生為之傾倒,這女子堪得上一位冷美人!
這一刻,他的心,已無了方才的悸動,平靜的眸子裏,透露出一分強大的自信。
嘯!
嘯!
嘯!
三根繡花針,同時出手,於尊揮舞著黑鐵彎刀,盡皆接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