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哢噠!哢噠!哢噠!
雨滴,啪嗒!啪嗒!啪嗒!
深黑色的夜空中,閃爍著點點星光,直至被茫然的雨絲打亂。
他仰著頭,靜靜地喘息著,他的心底,有些痛苦,當那片痛苦溢出來,便成為了一片苦澀的海洋。
始終在等待黎明,黎明前的一瞬間,突兀的,大地變得暗黑無光,是最後的一片暗黑罷!
之後便會迎來璀璨的朝霞, 直至打破冰冷的僵局。
這時,紅發女子,漸漸地走近了,她直視著於尊的瞳子,直至感受到他內心的那片傷痕,女子歎了口氣,幽幽道:“你又能背負多少?”
略微一滯,然後哈哈一聲大笑,於尊道:“能背負多少,便背負多少!”
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道:“該放下時,就放下罷!”
於尊清明的瞳子裏,漸漸滋生出了一份感動,他抱拳道:“多謝姑娘!”
紅發女子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你是個英雄!”
於尊臉上是一片蒼涼的笑意,道:“我寧願不當這個英雄!”
誰能看到慕容蓀曉眼中一閃而逝的落寞與憂傷?他輕輕地拍了拍於尊的臂膀,道:“於兄,該走了!”
終要踏上征途啊,盡管這片世界,是如此的另類,可路總是要往前走的。
前方,或許依舊是黑夜,或許已然是一片黎明,然則,即使是黑夜,也終有天亮的那一刻,當那一刻來臨時,彼此之間皆會得到解放罷!
“你......可以回家了!”於尊勉強笑道。
紅發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道:“謝謝你,若是以後遇見,定要報答你!”
於尊一臉苦澀,道:“可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這句話,說出來,心底業已是一片傷痕累累,歎了口氣,終作罷,該走的就走罷!
女子歎了口氣,之後臉上露出一絲綿軟的笑意,道:“那好罷!今後望我們不再相見”
世上總是有那麼多苦情的人,世上也總有那麼多孤獨的人,望一眼,業已是天涯海閣,望一眼,業已是滄海桑田。
空氣中,總有一絲淚水的味道,苦澀的,憂傷的,悲楚的......味道!
他靜靜地窺視著蒼穹,而女子的身影,在幾次爍閃後,消失在天際,在她離開前,她回頭望了於尊幾眼,她的笑中含淚,或許唯有風聲嗅到了女子的淚水了罷!
於尊輕輕地歎了口氣,幽幽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分別與相遇,都是唯美的,分別的苦澀,與相遇的甜膩,就像茶水裏,加了一勺糖,苦澀中,總有一絲甘甜。
慕容蓀曉笑吟吟地望著於尊,道:“於兄!可是神傷了?”
於尊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大概罷!”
慕容蓀曉笑道:“於兄,你可真是一個多情善感的人呐!”
於尊無奈地望著慕容蓀曉,道:“大概是我涉世未深罷!”
慕容蓀曉笑著搖了搖頭,道:“不!這是於兄的秉性,是於兄心底的善良與仁愛!”
“慕容兄,可真是給於尊扣了一頂大帽子!”於尊仰望著星空,花了眼,他輕輕地喘息著,無奈地笑出了聲。
“慕容兄,我隻想自己待一會兒,或者,我二人對飲一番!”於尊的瞳子裏,漸漸地泛出了一片憂傷。
他從懷裏掏出兩瓶搪瓷的酒壺,扔給慕容蓀曉一瓶,慕容蓀曉靜靜地望著於尊,然後將酒蓋揭開,獨飲了一口,辛辣的酒水,流過喉嚨時,一股綿綿的暖意油然而生,他笑了,二人彼此對視著,笑得開懷了。
苦澀的笑意,伴著辛辣的酒水,在即將黎明前的最後一片黑暗前,似是一種禱告,又似是一番祭奠!
黑夜裏,總有些瓜熟蒂落的情感,呱呱墜地,在黑暗的包裹下,才會將所有的情感釋放出來罷!不隻是於尊,這世間的人,大多都是如此的罷!
笑言著,臉上漸漸多了一絲苦痛,不是因為紅發女子,而是因為這一場場別離,帶給他的感觸,繼而當量變達到質變,內心的桎梏,釋放出了那些被潛藏起來的憂悒,如同一片寂冷的風,忽的劃過心底最溫暖的角落。
好冷......好冷啊......
他的瞳仁,漸漸變得清澈,他笑道:“慕容兄!我們該去哪兒?”
慕容蓀曉幽幽道:“你覺得呢?”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看來慕容兄心底所想,與於尊一致啊!”
慕容蓀曉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我的心底,隻有一條路要走,那就是隨著於尊的腳步,繼續走下去!”
本已明亮的瞳子,再次黯淡的下去了,他低聲道:“是麼?”
似是在反問自己,又似是在責問天地。
最終,慕容蓀曉歎了口氣,道;“於兄,我可是你的兄弟啊!”
於尊苦澀地笑道:“好累!好累啊!”
是汗,是血,是眼淚,是枯寂的風,是半兩的月光,孤獨的名字是甚麼?孤獨是痛,是悲哀,是清淺的憂傷在心底攪動後,變成濃稠的殤。
我的兄弟......我的兄弟......我......究竟是為誰而活?
清淺的回憶,會變得幽深,會變得渾濁不堪,也會在某一天,再次變得清如潭水,回憶啊!回憶!你......總是給我帶來那麼多的悲愴,我多麼想放開手,放開手......直至死去,也不再懷念人間,直至醒來,也不再回想過去。
我總是在走一條彎曲的路,走來走去,無非又回到了原點!這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
若不是她,若不是她......
是啊!每次想起她,心底便不再感到寂寞,可這是一種毒,一種沒有解藥的毒,難以下咽,卻又甘願服下的一種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