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硬而幹冷的夜,有一片窸窣的雨滴,靜靜地落在草叢裏,劈裏啪啦......
於尊站在穹頂上,沐雨而立,他似乎並不在意這片窸窣的雨水,他的長發,黏在了臉上,褶皺的衣服,業已破破爛爛,他清亮的瞳子裏,沒有任何的俱意,或者說,在他的心底,燃燒的隻有那片越燒越旺的戰意!
而這時,他的身邊,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身披一縷青紗,蔚藍色的瞳子裏,仿佛藏著一片片星辰,她輕輕地拍了拍於尊的肩膀,笑道:“你能打的贏他嗎?”
於尊心神一滯,這才反應過來,卻不知那女子何時出現在他的身後,“能!”
再簡單不過的回答,卻有著強烈的戰意,不甘心亦不甘願......
“你等著看罷!”少年笑吟吟地望著那個身披紫金色華發的女子,而這女子便是那群身負星環的異族人中的其中一員。
女子輕輕地拉住於尊的臂膀,道:“以後你叫我清月罷!”
於尊愣了愣,片刻後,一臉燦爛的笑意,道:“你可以叫我於尊!”
清月笑道:“那好,以後我叫稱你為於大哥罷!”
“嗯!清月妹妹,以後我便是你的於大哥!”於尊鄭重地點了點頭,道。
有時候,一個人在自己心中的印象,隻是在一瞬間,便牢牢地鐫刻在了心底。
那種印象,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猶如流水,又猶如礫石,當曆史的潮水,輕輕地拂過時,便混溶在了一起,同時那些礫石也會變得愈來愈光滑,直至成為了一片片柔滑的卵石,那一刻,心底的感覺,應該是很美的罷!
看到清月眼中的笑意時,彼此的心底,都有一絲滿足感,清月亦是一位絕美的女子,裹著青紗的身體,在靈動的風裏,被印象成一片片若隱若現的曼妙曲線,煞是美妙......
於尊輕喝道:“你在此地等我,待我再會會他!”
說罷,身體便瞬間抜離,直至消失在天畔上,形成了一個若隱若現的點......
而那個身披黑袍的青年,亦再次消失在幾人的視野中,青銅巨棺,周圍的霹靂猶如青龍,肆意的纏繞著青銅巨棺,忽明忽暗的天空,偶或一時清明,偶或一片黑暗。
而此刻,那位身披黑袍的青年,亦是守墓的老者所化,再次屹立在於尊的對麵。
而此刻,京則站在離於尊不遠的地方,瞳子裏倒映著一位少年的影像,那是小傑......
於尊心底也明白,這種形勢下,唯有大戰一場了,此刻,他並沒有舞起拳頭,在靜默中,他的雙指,將手中的黑鐵彎刀,握得更緊了,他的手臂上,有一片猶如虯龍的青筋,看起來有些駭人。
他笑著咬破了嘴唇,然後一滴鮮紅的血,滴在了源天刃上。
而此刻,那源天刃的血槽中,流淌出一層刺目的光,殷紅色的光,在那一刻,亮度達到了極致,然後光瞬間消失,眼前的世界,也再次回歸於一片暗黑。
隻是,跟以往不同的是,此刻的世界,變得愈來愈寂靜,同時也暴露出更多的危機了。
或許,唯有至強之人,才會感受到那柄刀的不俗之處罷!
那嗚咽的風,與淒涼的雨幕,將這片世界包裹在其中,冷雨夜,愈來愈冰冷的世俗,愈來愈枯竭的情愫。
不再緬懷過去的一切,此間唯有大戰一場,方解心頭之癢!
他握著那柄黑鐵彎刀,躍上了天畔,在最高處,俯衝了下來,速度達到了極致,包裹在他周身的那片風,發出一片片暴躁的聲息,猶如一頭頭野獸,瘋狂地怒吼著,瞬間抵達黑袍青年的身畔。
然後,血水順著黑袍青年的殘肢處,靜靜地打落在地麵上。
滴答!
滴答!
滴答!
“不錯!可以做我的對手了!”當黑袍青年再次出現時,他的殘破的左臂,被他生硬地拽了下來,他將那條殘肢,隨手扔在荒草中。
而這時,他的左臂上,突兀間,多了一片金光,在那片璀璨的金光中,於尊看到了如此一幕。
一條嶄新的手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的殘肢處,生長了出來。
而且,此刻再觀那條手臂,相較於之前的那條手臂,更加的堅韌,也更加的有力了。
老者笑道:“來!再來一次!”
於尊的瞳子裏,有一片猩紅的血絲,這一刻,他的心在沸騰,血在燃燒,他似是一頭瘋狂的野獸,不再顧忌自身的生死,他的胸膛中,鼓脹著一層層熾熱的氣息,他的嗓子眼裏,也漸變得躁狂。
他嘶吼著,與此同時,他的額頭上,出現了一片紫炎玄印,而他的身上,則布滿了神秘的符文。
這一刻,才是戰鬥開始的一刻罷!
站在遠處的黑袍青年,目視著這一幕幕的發生,他忽的回頭望向小傑,幽幽道:“這是你熟悉的人嗎?”
茫然的小傑,輕輕地搖了搖頭,道:“不!這不是我認識的於尊,不......不是......”
青年輕輕地點了點頭,道:“你且待在這裏,伺機而動!”
而此刻,小傑黑魆魆的瞳子裏,卻閃爍著一種詭異的笑意,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道:“好!”
然後,那片詭異的笑意,瞬間消失在那雙至暗的瞳子裏......
“於尊!你定要安全回來......”
淒楚的蒼穹,變得越來越寒涼了,直至從某一刻,天地之間,再也沒有了那聲悲天憫人的歎息。
站在黑暗中的強者,眼中皆有一分不畏死的瘋狂,那雙纏滿青筋的手臂,有一種爆裂的美感充斥其中,再窺向少年的麵頰,棱角分明的線條,以及嫉惡如仇的瞳子,隻是一目,一目罷了!便可深覺這少年非凡人之象。
此刻,少年手中握著一柄黑鐵彎刀,明明那柄刀上還流著鮮紅的血,可他的眼底,卻少了一絲瘋狂,多了一片綿長的笑意。
而此刻,那位身披黑袍的青年,再次站在於尊的對麵,眼中的笑意,難以掩飾,便流淌而出,道:“不錯.......不錯......”
過後,又道:“可我知道,這並不是你的全部實力!所以,使出全力罷!”
於尊哈哈一聲大笑,道:“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青年愣了愣,幽幽道:“可若是如此,你會死的,你會很完美的死去,你可願意?”
“哦?你又怎知我會死去?你隻需使出全力,以示你對我的尊重!”於尊笑道。
青年輕輕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
恍如一壇濃稠的墨,與黑暗混溶在一起,那些濃稠的血液,在黑暗中,張狂的書寫著一絲絲冷漠的心聲,難以覺察到青年的置身之處,當真是詭奇至極。
他握緊了手中的刀,隨時準備著即將來臨的一役,然後,其實甚麼都沒發生,因為他從未捕捉到青年的身法,然後他便昏厥了過去。
黑暗中,聽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此刻,他的眼瞼,沉重如同一座萬磬高山壓在其上。
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從黑暗中醒來,可依舊有些昏昏然。
他看到了清月悲傷的瞳子,清月的手指,在他的臉上,靜靜地劃過,悲慟道:“你這又是何必?”
她似乎還未發現此刻的於尊業已從夢境裏醒來,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又將手掌,覆在了於尊的額頭上,而此刻,於尊的瀚海中,漸漸地多了一絲暖流,是一片星海,懸浮在瀚海的上空。
於尊心底一滯,將清月的手掌拂開,而這時,清月才恍覺,於尊業已清醒。
她呢喃道:“你是何時醒來的?”
於尊道:“就在方才!”